不一会儿就有人凑过来看陆阳的衣服，他连忙招呼起来。
正忙得热火朝天时，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陆阳？”
陆阳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陆晴的视线。
他没搭理来人，而是笑着招呼旁边的女人：“大姐，您穿黑的真显瘦，这看背影像九十来斤。”
那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放声大笑：“你这小伙子为了卖衣服真是啥都说，我腰比水桶都粗。”
“不过这衣服真好看，不能便宜点吗？”
陆阳一脸为难：“这真没法便宜，我这价格比国营商场可便宜了十几块呢！”
“这货是我从羊城带回来的，扣除来回路费、食宿，真没赚多少。”
“这些衣服的款式、质量都特别好，同样质量的衣服，没有比我卖得便宜的。”
女人舍不得错过，还是花了三十块买下了那件大衣。
“谢谢大姐。”
陆阳接过钱，赶忙招待其他顾客。
陆晴走到他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大衣，丢在摊位上，怒气冲冲道：“你聋了，我和你说话呢！”
“这些货都是谁的？”
她是关秀芹和陆阳二叔的女儿，比陆阳小一岁，但去年就上大学了。
陆建军从不在意陆母生的孩子，但格外关心陆晴和陆耀。
陆晴和陆耀都早早上学，至少表面上成绩都不错。
陆阳装傻道：“你谁呀？”
“陆阳，你脑子被门挤了？我站这半天了，你装什么傻？“
陆晴有些恼火，刀削似的柳叶眉皱在一起。
陆阳茫然地挠了挠头：“关键是我不叫陆阳，我也不认识你，我都不知道你想干啥。”
陆晴不禁懵了，陆阳没理她，迅速收拾了下东西，就朝大货车走去。
“我认错人了？”
陆晴也陷入自我怀疑中，记忆中陆阳也土掉渣，但没这么黑，也没这么瘦。
而且脸皮薄，不会像刚才那样卖东西，大概只是长得像而已。
陆晴回过神来时，陆阳已经继续卖货了，他卖的衣服款式的确不错，很多人抢着买。
不过半个小时，就卖出去一大半。
陆晴死死盯着陆阳，她确定自己没认错。
于是她冷笑一声质问道：“你装不认识我，这手段也太拙劣了吧，你自己蠢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蠢。”
周围看衣服的人都停下来，盯着陆晴看。
“这姑娘咋这么大火气呢？”
旁边的人小声嘀咕道。
陆阳抱歉一笑说：“我用不着装不认识你，咱们本来就不熟。”
“不熟，关系又不好的人，说不认识有啥不行？”
说完陆阳继续招待其他人，陆晴气得够呛，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陆阳居然说他们不熟！
陆晴磨了磨牙，继续冷着脸质问：“这些货到底是哪来的？”
陆阳终于按捺不住火气，转过头骂道：“去你的妈的，哪来的货关你屁事！我要干啥还要向你汇报嘛，你算哪根葱！”
陆晴难以置信的看着陆阳，陆阳从来没这么和她说过话。
“你敢骂我！”
陆晴指着陆阳的鼻子，厉声喊道。
陆阳斜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晴，陆晴和她对视了十几秒钟，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泛起一丝恐惧。
她哆嗦了一下，强自镇定地喊道：“你个臭卖货的，有啥了不起的，装个屁！”
说完她转身就跑，陆阳没搭理她，继续卖货。
等所有的货都卖光，他开着大货车离开了。
陆阳脸色阴沉地开着车往回赶，他就怕在县里摆摊被熟人看到，才跑到省城来摆摊。
却忘了陆晴在省城大学读书，就这么巧被她发现了。
好在想办法蒙混过关了，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平心而论，陆晴比关秀芹和陆耀都聪明，她回到学校，就立刻借了电话给关秀芹打了过去。
关秀芹在肉联厂上班，听说陆晴打来电话，立刻跑来接听。
“晴晴，有啥事呀？”关秀芹笑着问。
“陆阳在做什么？”
陆晴直截了当地问。
关秀芹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提他干啥？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陆晴从心里厌恶自己是个农村人，上了大学后除了过年从不回去。
她只知道陆耀考上大学了，还不知道陆家发生的其他事。
关秀芹冷着脸，捡重要地把家里最近的事说了一遍。
陆晴不由眯起了眼睛，担忧道：“没了陆阳赚钱，靠大伯自己，能供得起我们俩吗？”
关秀芹有恃无恐，她现在已经找到更好的，陆建军可有可无。
于是她笑着说：“放心，肯定供得起，你安心读书，别想东想西的。”
挂了电话后，关秀芹冲收发室的同事笑了笑就离开了。
“关同志还有在省城读大学的女儿？”
等她走后，收发室的小陈议论起来。
收发室主任接话道：“关同志的一双儿女都上大学了，不过她家属十多年前就出意外没了，也是命苦。”
小陈不禁摇头道：“也真不容易。”
……
陆晴放下电话，心里十分忐忑。
她能逍遥地在省城读大学不为钱发愁，就是因为家里有陆建军和陆阳两个劳力。
偏偏陆阳分家了，不仅不给他们钱，以后他们还得赡养陆老太太和陆建军，这是给他们添负担。
她正闹心时，她室友跑进来说：“有个叫陆耀的在宿舍门口呢，说是你弟弟。”
陆晴立刻起身，推开窗户往外看，果然看到陆耀站在楼下。
她立刻跑下楼，发现陆耀胡子拉碴，看着有些狼狈。
“你不是去海市上大学了吗？”
陆晴疑惑地看着他。
陆耀指了指自己的腿：“咱妈说给我筹钱做手术，也没消息了。”
“我在学校到处被人嘲笑，实在太心烦，又不想回去，就过来找你了。”
陆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先去食堂吃饭，再去校外招待所开个房间。”
陆耀闷声不吭，神情阴郁，跟在陆晴身边慢慢的走。
他总觉得周围经过人都在打量他，这种感觉如芒在背，让他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强忍着在食堂吃完饭后，陆耀就跟着陆晴去了招待所。
陆晴锁上门后，坐在床上说：“我今天看到陆阳了……”
陆耀把他南下去学校报道时，遇到陆阳的事也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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