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溶洞的震动渐渐平息，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邪气。李青云抹去额头的汗水，定心明珠的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
\"那声音...\"智空大师面色凝重，\"确实是来自天牢最底层。\"
李青云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片黑色的晶体碎片。这是魔眼最后爆裂时留下的残骸，在明珠的微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奇怪，\"他翻转着碎片，\"这上面有纹路...\"
智空大师凑近观察，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天然形成的纹路，而是...画作的一部分！\"
\"画作？\"
\"老衲曾在三十年前见过类似的东西。\"智空大师回忆道，\"那时江湖上有一位奇人，能以特殊颜料作画，画中蕴含奇异力量。后来他隐居在青峰山，人称'墨痴'。\"
李青云仔细端详碎片上的纹路，隐约能辨认出山水轮廓：\"大师是说，这魔眼可能与画圣的作品有关？\"
\"极有可能。墨痴晚年痴迷于描绘各种邪祟，据说他的画作能封印妖魔。但若画作被毁...\"
\"封印之物就会逃脱。\"李青云接话道，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您刚才说青峰山？那不是...\"
智空大师点头：\"正是寒梅剑客最后现身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李青云小心收好碎片：\"我必须立刻去找这位画圣。\"
\"老衲与你同去。\"智空大师转向两名弟子，\"你们护送这位狱卒上去，告诉王道明这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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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青峰山脚。
连绵细雨将山路洗得发亮。李青云和智空大师沿着湿滑的石阶向上攀登，远处山腰处隐约可见一座茅屋。
\"那就是墨痴的居所？\"李青云问道。
智空大师点头：\"二十年前我来过一次，那时他还在作画。\"
当他们走近茅屋时，一阵奇特的墨香飘来。屋前的小院里，一位白发老者正在石桌上挥毫泼墨，对来客恍若未觉。
\"墨老。\"智空大师合十行礼。
老者头也不抬：\"和尚，你身上的佛气太重，扰了我的灵感。\"
李青云上前一步，取出那块黑色碎片：\"前辈，我们为此物而来。\"
墨痴的手突然停住。他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眼在看到碎片的瞬间精光暴涨：\"你们从哪里得到的这个？\"
\"天牢地下。\"李青云如实相告，\"一只魔眼被我们击伤后，留下了这个。\"
墨痴颤抖着接过碎片，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纹路：\"《百鬼夜行图》...果然还是被人找到了。\"
\"《百鬼夜行图》？\"
\"三十年前的作品。\"墨痴叹息道，\"那时我游历各地，将所见邪祟绘入画中，以特殊颜料封印。这魔眼就是其中之一。\"
他站起身，示意两人跟他进屋。茅屋内堆满了画卷，墨痴从最底层抽出一个檀木匣子，打开后取出一幅残破的画作。
\"这就是原作。\"他展开画卷，上面果然有与碎片吻合的缺失部分，\"当年我将其赠予寒梅剑客保管，没想到...\"
李青云仔细查看画作：\"前辈，这画上的其他邪祟...\"
\"大部分已经解封了。\"墨痴苦笑，\"看来有人刻意毁坏画作，释放这些妖魔。\"
智空大师皱眉：\"墨老，可有办法重新封印？\"
墨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向李青云：\"年轻人，你身上有股特别的气息...是破虚剑法？\"
李青云一怔：\"前辈如何知晓？\"
\"我曾为破虚子画过肖像。\"墨痴眼中闪过追忆之色，\"你的气息与他有七分相似。\"
\"破虚子是我祖父。\"
墨痴突然大笑：\"果然！难怪你能伤到魔眼。破虚剑法专克邪祟，配合我的'碧血丹青'，或许真能解决这场灾祸。\"
\"碧血丹青？\"
\"我晚年所创的画技。\"墨痴解释道，\"以特殊矿物为颜料，融入武者精血作画，可封印邪祟。但需要破虚剑法的剑气为引。\"
他走向屋内一角，掀开一块红布，露出一个半人高的瓷缸，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我收集三十年的'赤霞砂'，溶于天山雪水而成。\"墨痴取出一支白玉笔，\"现在，我需要你的血。\"
李青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腕。墨痴却摇头：\"不是普通的血，而是心尖精血。会很痛。\"
\"无妨。\"
墨痴的笔尖轻轻点在他胸口。刹那间，李青云感觉心脏像是被刺穿一般，一滴晶莹如红宝石的血珠被笔尖引出，落入瓷缸。
整缸液体顿时沸腾起来，颜色由暗红转为明亮的朱砂色，散发出淡淡金光。
\"好！\"墨痴兴奋道，\"果然是破虚血脉！\"他迅速铺开一张新宣纸，\"现在，我需要你施展破虚剑法的'点星式'，将剑气注入笔中。\"
李青云拔出长剑，剑尖轻点笔杆。墨痴立刻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奇怪的是，他画的不是具体形象，而是一片混沌的红色。
\"这是...\"
\"别分心！\"墨痴喝道，\"继续输送剑气！\"
李青云凝神静气，剑尖微微发亮。墨痴的笔越来越快，画作上的红色渐渐形成漩涡状，中心处出现一个黑点。
突然，画纸剧烈震动，那个黑点竟开始吸收周围的光线。墨痴大喝一声，笔锋一转，画出一道金色符文，黑点立刻被固定住。
\"成了！\"他放下笔，长舒一口气，\"这是'封魔引'，可以吸引方圆百里内的邪祟。只要它们接触到画作，就会被吸入封印。\"
智空大师惊叹道：\"墨老此技，当真神乎其神。\"
墨痴却神色凝重：\"但这只是治标之法。要彻底解决祸患，必须找到《百鬼夜行图》的所有残片，以及...\"他看向李青云，\"破虚剑法的最后一式。\"
\"最后一式？\"
\"'破虚见真'。\"墨痴说道，\"当年破虚子创出此招后，曾对我说过，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天外邪魔'的。\"
李青云心头一震：\"天外邪魔？前辈是说...\"
\"那些被封印在画中的，不过是小喽啰。\"墨痴指向画作上的黑点，\"真正的大家伙，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画作突然剧烈震动，黑点不断扩大。墨痴脸色大变：\"不好！它感应到了！快把画收起来！\"
李青云迅速卷起画作，震动立刻停止。屋外却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来不及了。\"墨痴苦笑，\"它已经发现我们了。\"
智空大师握紧佛珠：\"墨老，那究竟是什么？\"
\"三十年前，我与破虚子在极北之地发现的...\"墨痴的声音低沉下来，\"一个来自天外的恐怖存在。我们合力将它封印在《百鬼夜行图》最深处，但现在...\"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远方传来，整个茅屋都在颤抖。李青云握紧长剑，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来。
\"年轻人，\"墨痴突然抓住他的手，\"带着这幅画去找苏雨晴。她的琴音与你的剑法合璧，或许能争取时间。\"
\"前辈您...\"
\"我老了，走不动了。\"墨痴露出释然的笑容，\"但这茅屋底下，还藏着一些有趣的东西...\"
又是一声咆哮，这次近在咫尺。智空大师拉起李青云：\"走！\"
两人冲出茅屋，只见远处的天空已被染成血色。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云层中蠕动，朝这边逼近。
\"去青云门！\"智空大师喊道，\"我去通知各派！\"
李青云最后看了一眼站在茅屋前的墨痴。老人正展开一幅巨大的画卷，迎风而立，笔蘸朱砂，准备作人生最后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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