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冷笑了：“哟呵，还没当官就提前摆起官架子了了，这里没有所谓的官场规矩，只有贱人干了龌龊事不敢承认。”
顾东阳气炸了，咬着牙，恨不得当场把范进给吃了。
他却只能憋屈地忍着。
因为顾东阳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范进可以撕破脸不要体面，顾东阳还得要读书人的体面。
人要脸了，做事就会瞻前顾后了。
顾东阳咬着牙的说道：“你这是得罪了所有的同年。”
按理来说，范进破坏了读书人的体面，揭发了潜规矩，应该会遭到所有的考生厌恶。
考生们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直接撕破脸的范进，还有那一句贱人。
所有考生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爽。
太爽了。
终于有人敢说实话了。
尤其是主桌上的几位官宦公子，更是爽到想要当场大喊大叫，为了体面两个字，只能忍着了。
官宦公子平时都是无法无天的人，最烦规矩的约束了，平时总喜欢拿着权势压别人，今天却被顾东阳给压了。
官宦公子心里不爽，碍于体面却又不敢说出来。
偏偏被范进说了出来。
官宦公子心里舒服了。
顾东阳等了半天，没有等来考生们批评范进的话，回头看了过去，脸色更难看了。
所有考生看向范进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嫌弃，更别说厌恶了。
考生得眼神里，全都透着一种佩服。
佩服范进的勇气。
敢于撕破脸，更敢骂有权有势的顾东阳。
换成考生自己为了体面两个字，也有着畏惧权势的原因，绝对不敢当场撕破脸。
这让顾东阳心里更加难受了。
不过，顾东阳还是有办法气到范进，冷着脸说道：“你的嘴再硬都没用，只要通过了道试，你这辈子只能参加一次道试了，永远不可能获得道试第一名的名头了。”
顾东阳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连中小三元的名头只有可能属于我，你这种没钱没势的穷酸书生，这辈子都别想了。”
在场的考生沉默了，没有坐在主桌，也没有亲身经历范进的事。
血压都上来了。
更让人难受的是，偏偏还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办法。
就像顾东阳所说的一样，才华永远比不过权势二字。
“放屁！”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喝骂，反对了顾东阳的说法。
顾东阳正愁没有地方撒气，有人主动撞了上来，直接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我，信不信把你关进大牢里。”
范进乐了，看向顾东阳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玩味。
因为从刚才那句放屁里，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了。
“关进大牢？”
赵老走了上来，直接走向了二楼，来到了顾东阳面前。
“啪！”
“啪！”
“啪！”
赵老伸出手，对着顾东阳的脸，狠狠的甩了几巴掌。
所有考生呆住了。
顾东阳居然被人打了。
还是当众被人打，丢尽了面子。
一名官宦公子急忙站了起来，担心赵老一个老人被打，低声提醒了两句：“顾东阳家里和锦衣卫有着很深的关系，你老人家赶紧走，最好是直接离开楚州城。”
赵老却是笑了：“巧了，锦衣卫见了老夫都得叫一声爷。”
考生没听到这句话，不再是表情呆滞了，变成了惶恐不安。
老百姓怕官员。
官员最害怕的人就是锦衣卫了。
赵老今天说出去的话，如果被锦衣卫听到了，下场只有一个。
抓到诏狱里折磨到死。
官员只要进了诏狱，最大的奢望就是死了。
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范进惊讶了，过去只是觉得赵老的背景不一般，没想到居然是可以让锦衣卫叫声爷。
考生们转头看向了顾东阳，想要看到他反驳的样子。
结果，过去半天了，顾东阳没有半点反应。
“您……”
顾东阳捂着脸，被人当众打了几巴掌，反而客气的说了一个您：“是我说错了话，赵老可别放在心上。”
赵老两个字说出口，立即引起了一片哗然。
考生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赵老？哪个赵老，居然把顾东阳吓得不敢说话了。”
“楚州城姓赵的官员不少，赵老永远只有一个。”
“不错，应该就是赵驸马。”
范进震惊了，早就想过赵老的身份不一般，没想到居然是一位皇亲国戚。
朝廷确实有一位姓赵的驸马，不是皇帝的女婿，是皇帝的姐夫。
长公主死了好多年了，赵驸马的恩宠却没有丝毫的减弱，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恩宠。
可以说是官场上的一颗常青树。
一方面是因为皇帝只有姐弟两人，从小相依为命，姐弟的感情深厚。
另一方面，赵老曾经随着皇帝远征草原，那时的皇帝还是王爷，曾经多次救了皇帝一条命。
别说是锦衣卫，锦衣卫指挥使来了都得叫声爷。
范进舒服了，也轻松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后落在了赵老头上。
赵老教训了顾东阳以后，转身走了：“老夫本来还不着急，不想干预科举考生，准备等到官府放出来考生的排名以后再去看你的考卷，现在看来不行了，老夫要提前去看了。”
这句话里里外外透着一个意思。
只要范进的才华足够高，赵老亲自保举范进成为今年的道试第一名。
“啪！”
顾东阳看着赵老离开的背影，欲哭无泪了：“我真是嘴贱，干嘛去招惹赵老，到手的功名没有了。”
秀才的功名还会有，只不过，道试第一名就没了。
顾东阳不在乎秀才的功名，因为他肯定能够得到秀才的功名，真正在意的只有道试第一名。
就因为一句嘴贱，改变了赵老的想法。
赵老提前去看考卷了，也就可以影响到科举考生的排名了。
等到名次出来以后，赵老再去看考卷，心理就算是产生了不满的情绪也没办法改变了。
赵老是驸马，不能打朝廷的脸。
范进忍不住笑出了声，实在憋不住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可真是一个大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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