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报告里，提到基层腐败是影响选举的重要因素，这点纪委部门出席研讨会的邢处长有不同意见。
“全国行政村大约四十七万个，自然村二百二十六万个，每年村干部腐败受到惩处的大约十万人左右，从这点来看，腐败并非影响基层选举的重要因素吧？”
成林点点头，拿出一份资料说：
“邢处长说的村干部腐败数量基本能对上，基层选举腐败的大头是乡镇干部，他们的数量远超村干部腐败的数量。
根据你们纪委网站公开数据，今年上半年纪委立案乡镇科级干部腐败案件六点八万起，折合到全年超过十三万。
一般乡镇干部立案五万五千起，折合到全年超过十万。
不够立案标准，受到党纪政纪处分的，三十一万起。
这些数据累积起来，每年乡镇加上村干部腐败，数量超过八十万，这个比例还是比较大的。
刚才的数据资料，是编号二的课题报告参考资料。”
邢处长翻翻参考资料，确实是自家网站上的数据截图。他有点懊恼，没有提前多做点功课，真的是小瞧这个课题组了，他们的资料准备很充分啊。
程雨菲看着成林不疾不徐的回答问题，沉稳从容，这份淡定换作她和课题组其他人身上，她们都做不到。基层真是锻炼人。金帆教授说三十多岁的干部， 比成林优秀的还真不会太多。
有了信访、纪委部门发言仓促，被成林用数据一一回应，略显尴尬。其他人开始慎重，会场气氛也缓和下来，围绕课题组提出的问题，建设性多了起来。
这些年民政部门每年都会派出几个工作组，到选举一线去观摩。他们的直观感受让他们对课题报告比较认同：
基层选举的问题太多了，需要多部门联动，才能为基层选举创造良好的环境。
最后课题报告，经过成林和程雨菲、三个博士十一轮次答辩，获得与会人员的高度赞誉。
…………
课题组的选题贴近基层，这届中青班里面县委书记也比较多。这是他们熟悉的话题 ，也是他们公认比较棘手的问题。
程雨菲跟党校申请后，把课题组整个答辩过程的录像，在班上放了一遍，课堂有点炸锅。
不显山露水的成林，在答辩会上大杀四方，同学看向成林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成林没有料到程雨菲会来这一手，让他低调的想法彻底破灭。有同学问程雨菲老师，辅导材料里面的经济杂谈是不是成林写的，程雨菲干脆给了肯定的回答。
成林在班上、学校出名了！
成林烦恼不已，跑到金帆教授办公室诉苦，说程雨菲办事就是个二愣子，一点策略不讲。
金帆教授哈哈大笑：
“看来你的锋芒是藏不住了，脱颖而出啊。
你这种方式出名也不是第一次了，怕啥？
在南北经济研讨会上，你都威胁人家，那时候的气魄呢？”
成林摇摇头：
“那不一样，他们攻击我的老师，我属于正当防卫。现在还有四个月的学习，每天让同学盯着，终究不是一件好事吧？”
金帆教授扔了一支烟给成林：
“在学术界，你已经小有名气。
不少人都知道老卢教授有个不好惹的学生，观点前卫犀利。麻柳教授、顾平之都不是对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昨天党校主持工作的宗孟浩校长，还把小程喊过去，问你的底细。当时历程副校长在场，他更了解你。
宗校长听完两个人的介绍，赞扬你是个人才，你看看，这不就是正面效果嘛？”
成林给金帆教授点上烟：
“教授啊，我现在需要夹着尾巴做人，其他的表扬对我没有意义。
有些情况您老都清楚，您老替我分析分析，我是不是不能太高调了？”
金帆教授摇摇头：
“这是学术能力问题，不涉及其他，再说你的光辉事迹还怕别人议论吗？
历程副校长跟宗校长说起，你为了国家利益，跟不法资本斗争，遭受多次追杀，身上伤痕累累，宗校长都佩服。
现在的基层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遭到的追杀比你多？”
成林笑笑：
“教授，还有许多基层干部，为了国家利益牺牲了，他们才是英雄，才应该被人记住。我这样的年轻力壮，受点皮肉伤都是小事，不值得炫耀。”
金帆教授盯着成林看了一会：
“你啊，多亏你命好，可能也是你斗争经验丰富，预防措施到位，不然后果不好想象。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学习，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事就行了，这点定力对你都是小意思。”
…………
可能也是感觉自己的做法，对成林的低调造成困扰，程雨菲以庆祝课题通过验收为名义，请成林吃饭。
成林赶到酒店的时候，程雨菲先到了，三个博士还在路上。看见成林进来，程雨菲罕见的殷勤起来，过来给成林搬椅子倒茶水。
成林看看程雨菲，低声说：
“没有人说你办事风格像个二愣子吗？”
程雨菲以为自己殷勤点，能堵住成林的责怪，哪知道成林上来就开炮。
她瞅瞅成林：
“你才是个二愣子呢。”
说完程雨菲自己笑了。
成林撇撇嘴：
“你当时只是说课题是小范围的事，你说你不提前给我说一声，一下子在全班播放录像，这样让我多尴尬？”
程雨菲也不示弱：
“提前跟你说一声，你能同意？还是你能化妆一下，把自己的脸遮住？
光明正大的事，按你的意思倒像是见不得人的事 ，至于吗？
琳琳姐说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这会你咋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这么多年的经验，成林知道跟女人讲理，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他看着程雨菲：
“好吧，算你狠。今晚我要吃点好的，让你们几个肉疼，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
程雨菲让成林的话逗的哈哈大笑。
三个博士刚刚进屋，听到成林发狠的话，也都跟着笑起来：
“成哥，这样的酒店，你点太硬的菜，他们都没有，你说的肉疼的事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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