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也参加过天启大比，她很明白这件事对师侄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担忧抬眸。
六个人虽早就肯定宗门知道这事，但看到往日可亲可敬的师长亲自承认，心中还是免不了被猛地一扯。
愤怒也好，难以置信也好，不理解也好，委屈也好，通通复杂交织，显露在六人脸上。
玉昭的心中被什么狠狠一撞，呼吸和心跳都猝然一滞。
回想起这几个孩子这几年来的努力，玉昭心中担忧更加严重。
她不忍心看到小辈们这样，却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角度来劝解他们。
玉昭越发烦闷，在心中把掌门师兄抓起来大骂千万遍。
空中弥漫着让人煎熬的沉默氛围。
其他的事六人不必再多问。
宗门不告诉他们这件事，是商量好的。
秦念一时无言。
不说师伯们，仅仅只说她师父。
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开解她引导她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整个宗门，都在不遗余力的托举他们。
但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做了完全不一样甚至让人愤怒的决定？
秦念心中的怒火势能燎原，又在师门情谊的包裹下泄力栽倒在地。
对师门的过分信任滋生出委屈和难过。
她有气无力低声问道：“师伯，如果我们没有自发特训，你们也一样不会提这件事吗？”
玉昭的唇绷直成一条直线，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是。”
“小念，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准备大比，这些事以后再说。”
她害怕刺激到小辈，急匆匆拉住秦念的手补充道。
“不，你们并不看重大比。”秦念摇头抽回手。
她过于平静地往后退几步，抬眼如铁般注视玉昭，像坚不可摧的牢笼：
“我们能不能安心准备大比你们并不在意。你们不希望我们赢，不希望我们有一鸣惊人的表现。”
玉昭内心大喊大事不妙。
她能感受到秦念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汹涌浪涛。
玉昭双手不自觉紧握，心中慌张更甚。
她师侄后半句话说的没错。
“小念，我们没有不看重大比，我们相信你们的实力。”
她扯起一抹不怎么轻松的笑容，看着其他五人：“你们都很优秀，都很有默契，即便不用特训也能保住上奇宗第六大宗之位。”
五人继续一言不发。
一双双熟悉的眼睛，堪比吸纳人心的深渊。
玉昭目光一碰，就觉得自己被拖拽进去。
“师叔，”南糖糖眉尾耷拉，满是伤心，“为什么不让我们试试拿第一呢？你们不喜欢第一吗？”
玉昭一噎，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第一？
但……
她垂首叹气。
楚无神情恹恹：“你们真奇怪。二代掌门所作所为被批评了这么久，明明有实力让那些杂碎闭嘴，扭转宗门口碑，你们偏不。”
一旁，谈清梦敛眉思索良久。
她终于开口问道：“师叔，有师长为你们进行大比特训吗？”
玉昭摇头：“大比期间，小念师父发现其他四宗异常，我们才知道其他宗特训一事。”
六个人闻言，移动目光对视。
叶怀君上前一步，急切道：“师叔们所参与的那届大比，应当在四百年前。”
他接着说：“那时我师父与师伯们都早已参加过天启大比。”
秦念嘴唇微动，更加难以置信：“这样说来，杨巽师伯作为您的师姐，也没向您透露丝毫？”
众人目光落在谈清梦身上。
换位思考，他们绝不信谈清梦会在这样的事上隐瞒。
南糖糖双手挠头，脸上难以理解的表情扭曲起来：“到底为什么啊？”
秦念：“师伯，宗门为什么要隐瞒？”
“我不知道。”
玉昭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就连她那已经飞升的师父和前掌门师伯，以及那些还在闭关的大前辈们，通通都不知道为什么。
萧洛点头：“我、不明白，但是，我明白。”
他不明白宗门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他明白宗门这样做一定有其理由。
萧洛不再纠结于此，眼中澄澈通明。
楚无瞟他一眼，转头嘱咐秦念：“小师妹，你以后不要跟大师兄一样，人都傻了。”
玉昭露出一抹饱含无奈的笑容：“我以前和你们一样不明白。但当你们在条路上越走越远，便会有不同的看法，渐渐会想明白许多事。”
谈清梦颔首：“那我明白了。”
南糖糖歪头：“师姐明白什么了？”
玉昭一见她谈师侄松了口，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正经道：“宗门相信，你们不止能在大比中、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有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声愈坚定：“相信宗门，就是相信我们，相信你们自己。”
“所以别伤心生气了好不好？”
她伸手，唤出数个小傀儡玩具哄人：“想一想你们的师父，难道你们还不信任他们吗？”
“就是太信任了。”秦念面对傀儡玩具毫无反应，脸上依旧不见笑容。
她再怎么相信上奇宗，也不会欺骗自己忽视那些显而易见的东西。
师父、师伯、掌门师伯——不希望他们有好表现。
玉昭喉头一哽，白色法宝下的眼睛凝视秦念许久。
这件事对她秦师侄来说，不是天一黑一白就能翻过去的事。
看情况，对方打定主意要一个理由。
但没人能给她理由。
玉昭不意外。
因为当年的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接受师长们的解释。
玉昭想了想，决定先转移话题，其他事让掌门师兄头疼去吧。
“你们这几年的努力和准备宗门有目共睹。现下知道其他宗有师长特训，你们就觉得自己拿不了第一吗？”
南糖糖昂首挺胸：“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我们准备了三年，他们才准备一年，我们当然是第一！”
楚无：“我脑子里记下的东西，应对文赛不成问题。武赛对我们来说也没难度，擂台赛就更不用担心。”
叶怀君：“他们就算有师长特训，我们也能不落下风。”
谈清梦：“我们接下来还有针对实战的训练，拿第一并非难事。”
萧洛：“对！”
秦念目露锋锐的自信。
她如此尽心，不拿第一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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