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6日，上午11点05分。
梁群峰手把扶手缓步走下飞机，来接机的祁同伟上前，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没开口，默默的往机场外走。
登车回到省委，梁群峰把京都一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主要讲推荐祁同伟和沙瑞金的人事任命，对吴春林和赵立春只是一笔带过。
目前，
京州农业试点任务可以说完成预设目标，成绩已经有目共睹，而干成一件事就必然有奖，途中试图拖后腿的那些人，也必然要有惩。
梁群峰原本不想推荐沙瑞金，可谁让人家背后资源大，为了减少变数，只能压着性子推荐结一个善缘。
一切以推祁同伟当汉东二把手为第一要务。
至于对待赵立春，就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要在行使最后推荐权的时候按死他。
至于说会不会有效，钟家和范志文等人会不会保赵立春......一件事在确定正确后，总要从拖后腿的人当中抓一个典型。
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梁书记，当初不是说不推荐吴春林，是出什么变故了吗？”
爱恨情仇在仕途面前只是调味剂，和对付赵立春相比，祁同伟更在意京都态度，是基于什么考虑不让梁群峰入京都任职，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梁群峰却不愿多言，挥挥手打发走祁同伟。
没办法，祁同伟只能带着疑问离开，回去慢慢琢磨......
下午，
曲文栋通知省委，接下来督导组在汉东所有工作由孔兴怀全权负责，临时代理组长职责，未来新的人事任命会由京都下发文件通知确认。
孔兴怀熬走曲文栋又抖了起来，当天就把个人物品搬到组长办公室。
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宣誓主权的行为，自然会让外人侧目诟病，可孔兴怀却顾不得那么多，他太憋屈，忍了小一年时间实在是有点忍不了了。
从组长的意气风发，到被撤后的忍辱负重，顶着一个副字，到底遭受多少白眼和小声蛐蛐，只有孔兴怀自己知道。
“这一次，没人可以取代我，没人！！！”
孔兴怀暗暗发誓，
与此同时，曲文栋也坐上飞往京都的客机。
晚上，
丽都大酒店，
祁同伟和京都五家代言人畅聊，谈合作.....这次来的不是五个商业老总，而是五位本家家主，没有预想中的狮子大开口，表达的态度只有一个，合作共赢，守望相助。
五家需要汉东地方上的支持，增加话语权，祁同伟需要五家在京都帮自己说话。
跟勾结让利贪腐什么的完全不沾边。
上层不谈利、下面不说权，就是这个道理。
2001年1月7日，
养足精神的曲文栋，来到单位述职。
谈到祁同伟的时候，曲文栋不讲功劳，只讲汉东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作为第一个执行者，最合适将工作铺开，福泽汉东全省。
换言之，
曲文栋推荐祁同伟主持全省工作，不是因为他立了多少功，背靠什么资源，只有一个原因，合适。
而在谈到沙瑞金的时候，曲文栋更加直接，格局不够，前瞻性没有，私心太重。
述职完毕，
曲文栋离开单位，还不等回家又接到电话，转道直接去了南门。
到了南门被询问，还是原话。
当被问到对梁群峰怎样看的时候，曲文栋仔细想了想：“汉东农业全省推广预计时间需要五年，这对翁婿配合默契，从大局来看更合适，至于如何选择，您拿主意，我都退休了，就不说了。”
“哈哈，你这不全都说完了吗。不过有人说梁群峰私心太重，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问题太尖锐，
曲文栋自觉和梁群峰关系还没好到那个地步，不发表任何看法，一切全凭京都斟酌考虑。
........
汉东，
省委家属大院4号楼。
赵立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身前烟灰缸里插满烟头，满屋飘得全是烟。
关于梁群峰的建议，赵立春已经从范志文口中得知，对方原话就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大概率是要凉了。
除非在这最后时刻能来一个两极反转，比如京州突然出现大问题。
赵立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是在思考，要不要最后在挣扎一下，成了海阔天空，输了铁窗泪的那种。
“京州这一年没出问题不代表没有问题，问题只是被祁同伟一直压着而已，如果把这些问题全都引爆，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
京都，钟家。
花园里，钟家老爷子和范志文正下棋聊天。
“志文你熟悉赵立春，你觉得赵立春会怎么选。”
“80年赵立春还在发改委任职，那时我就发现这小子有闯劲，敢搏敢干，我就推荐他进市委当副市长......人心易变，可人的底色不会变。”
“这么说，赵立春会放手一搏？”
“十之八九。”
.......
2000年1月8日，京州，第五监狱。
“赵瑞龙，出来，有人探监。”
劳改头、格子衫，正在踩缝纫机织布的赵瑞龙动作一顿，听到监管叫，放下手中活计往外走。
一路来到探监室。
监狱长就站在门口把门，赵瑞龙见到他就知道这次来看自己的是自家老爹......说起来，世界最大的公平就是没有公平。
这句话真没错。
原本类似赵瑞龙这种死缓人员，变成无期后会直接去农场养猪，赵瑞龙却没有，而是转到第五监狱织布，还拿了几次先进，刑期只剩下17年。
赵瑞龙算了一下，只要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自己顶多到12-14年就能被放出来，那时才40出头冒尖尖，还有盼头。
有一说一，
劳改这几年学习先进理念，赵瑞龙觉得自己都升华了，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没有酒色侵扰。
感觉身体越来越好，再没有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每天清晨起床都是活力满满。
赵瑞龙这人缺点很多，是地道的人渣。
可要说一点闪光点没有也有失偏颇，心大、自我调节能力和抗压能力强，最擅苦中作乐。
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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