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周南愣在原地，看着潘亿年，脸色忽青忽白地变个不停。
他怎么说也是某想总部销售部门总经理。
他能亲自带队过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年轻，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柳青，被气得脑袋发懵。
一个村里走出来的乡巴佬，不但不给她面子，还让她们滚，真是反了天了。
覃琴，更是恨不得捂住潘亿年的嘴。
虽然她也很不爽，但是犯不着把人往死里得罪啊！
一个是某想总部的高管。
一个是你准丈母娘。
你咋想的啊！
吃错药了吗？
“哎……”
就在覃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从未开口说话的小老头，却叹了一口气，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配置单，起身走到潘亿年面前，递了过去。
“小友，我看了你们发过来的配置单，我发现你们对于硬盘的配置要求很低，反倒是网卡却要求极高，甚至还特别标注网卡的型号。”
“而你们的服务器，更是反其道而行之，对硬盘容量要求大得惊人。”
“我推断，你们应该是研发出了一种新型的架构方案，可以最大限度降低终端机的硬盘需求和成本。”
“于是，我重新调整了配置方案，在满足性能要求的同时，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
“而且，我们某想，还可以承诺统一生产、集中组装、三年质保、单独定制、专机专供……”
伴随着小老头的话。
洽谈室里的人，脸色一变再变。
潘亿年和覃琴，看着清单上手写的“多服务器并联”这六个字，和后面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新生网吧最核心的竞争力，并不是摆在表面上的网吧管理软件。
而是这个“多服务器并联架构”技术。
除了研发人员，他们并没有向外人透露过。
甚至，为了确保在国际专利下来之前，不被外人所知，他们跟所有知情者签订了极其苛刻的保密协议和竞业协议，甚至采购清单上的硬盘需求，都是个幌子。
若非，配置清单上，还有硬盘需求。
若非，这个小老头又故意没有说出这一点。
他们真怀疑，是不是有人泄密了。
可……
这个小老头，竟然单凭一份清单，就看出来这么多。
这是哪冒出来的妖孽？
不知就里的柳青，看着三人，眉头紧皱。
而周南，更是恨不得捂住小老头的嘴巴。
这张单子，可是他们的竞标底牌，现在直接把底牌亮出来，他们还怎么抬价？
潘亿年狭长的眸子，微不可见地扫过小老头和周南，若有所思。
覃琴更是有点绷不住，开口问道：“请问您是……”
小老头，“我叫纪云昌，某想总工，在计算机这一块，算是有点研究。”
覃琴倒抽了一口凉气。
潘亿年更是瞪圆了眼珠子。
纪云昌！
卧槽……
竟然是这位大佬？
纪云昌，某想创始人之一，
国内计算机领域泰山北斗，
某想技工贸和贸工技争端的失败者，柳向西的死对头。
虽然，
后世某想成就斐然，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电脑组装车间，还一度被誉为“国货之光”。
但是，
在满门忠烈事件曝光后。
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如果这场争端中胜出的是这位大佬。
某想可能不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代工厂，也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是在计算机系统乃至相关领域，国内绝对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甚至，一举将w系列系统，挑落马下，也并非不可能。
可惜……
那些只是如果。
后世，这位大佬被踢出局之后，便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封杀在相关领域。
最后不得不做了一个教书匠。
虽然桃李满天下，但也遗憾终生。
若是换个时候，看到这位大佬，潘亿年肯定看在对方对国家和技术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表达自己最大的敬意。
可现在……
潘亿年强压着心底的激动和那么一丢丢意难平，“理解性”地伸出了手，“纪老，久仰。”
纪云昌跟潘亿年握了握手，道：“小友，我这份配置方案，你可满意？”
潘亿年点了点头，“这个方案我们的确难以拒绝，但是这报价……”
纪云昌微微一笑，“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这个价格，我可以压到5000以下……”
“纪老……”
周南脸色骤变。想到某种可能的他，连忙出声打断纪云昌。
可纪云昌就跟听不到一样，兀自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你们新生网吧的终端机，优先适配我们某想研发的驱动和应用，并在不久的将来，优先安装我们某想研发的系统。”
“小友，我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条件。”
“……”
“……”
纪云昌诚恳而坚定地看着潘亿年。
那双苍老的眸子，带着些许血丝，就好似赌桌上输急眼的“赌徒”。
没错。
此时的纪云昌，就是一个“赌徒”。
柳向西越来越高的支持率，和倒向柳向西的研究所所长，就好似最后一根稻草。
把这位坚持自主研发、掌握技术主动权的技工贸领头羊，逼到了悬崖边上。
现在，他迫切需要一块试验田，扭转颓势，推动畅想的技术研发，进而带动国产软件市场向上攀登。
说白了。
无论是，纪云昌这位技工贸领头羊。
还是，周南这位柳向西的死忠。
都把新生网吧这笔订单，当成了击垮对方的底牌。
纪云昌赢，技工贸获得喘息，甚至扭转乾坤。
周南这位柳向西的死忠赢，纪云昌将会彻底出局，被踢出某想集团，贸工技主导一切。
技工贸，是先搞技术再赚钱，贸工技则反过来。
如果不看后世，无论是技工贸，还是贸工技，本身都没有什么错。
只是理念不同而已。
甚至，绝大多数公司，初期走的都是贸工技的路子。
可实际上，这条路子对于所有高科公司来说，都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只要对方愿意，随时都能掌控你的生死……
潘亿年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他明白双方的想法，更明白他的决定，对于双方的意义。
甚至，身为重生者的潘亿年，在感情上，还很倾向于纪云昌。
毕竟，后世那个被卡脖子的年代，实在是太憋屈了。
w系列和I系列，肆无忌惮地采集国人数据，肆无忌惮地利用大数据封锁各类信息，甚至，还明目张胆地修改国家地图。
还有，被卡脖子的芯片……
不知道，多少人为此气的骂娘，砸坏了键盘。
恨不得，一夜之间，全都换成国产的。
奈何，国产系统不争气。
没有试错成长的土壤，没有试错的机会，连成长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任由人家宰割。
如果，有机会能改变这种状况，相信任何一个国人，都会热血沸腾。
就如，现在的潘亿年。
可，
特么的……
老子又不是开善堂的，凭啥牺牲用户体验，豁出身家性命成全你们啊！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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