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探千金楼
千金楼倒是没有被淹，事实上，海水只淹没了半个赤湘城，城内的海市正好逃过一劫。
或许是海族的警告太突然，海市内围居然无人守着。
辛莲两人遮掩气息，一路小心摸到了千金楼后门。
按理说，像千金楼这样的地方，理应是前门比后门守卫的人更多。
可辛莲两人从前门转到后门，却发现后门的气息并不少。
蹲在树上的辛莲眯眼看着底下许多搬着箱子来来去去的人。
箱子普遍不小，都是两个汉子合抬，最大的差不多比人还要高，箱口上有阵法封着，寻常人破不开。
一位管事样的人拿着册子记着什么，一边还叮嘱着：“小心点！有半点损坏，百个你也赔不起！”
他还时不时抬头看着远处暗沉的天空。
即便掩藏得很好，辛莲也看出来，他有些紧张。
门前门后各有两位元婴期修士守着，暗处至少还有三道气息。
千金楼开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寻常的运货，那管家紧张什么。
不仅是他，就连那些搬箱的人们，也有几个不停擦汗的。
一个男人不小心绊到门槛，手里脱力，箱子撞到了地上。
安静的夜里，陡然响起那管家的骂声。
“干什么呢你！”管家骂骂咧咧，声音却压得低，“想死吗？！”
那人也慌里慌张的，小心检查箱子，发现没问题又松了口气。
此番种种，倒像是有鬼。
辛莲抬手，灵力从指尖流出，几个繁复的手势后，食指与中指并起，带着阵阵灵力，从眼皮上掠过。
隔壁同样蹲在树上的楼煜看见了，也学着辛莲，使了这道法术。
即便如此，她们也未能窥见，被众人如此保护的箱子里藏的，究竟是什么宝物？
辛莲只能看见，箱子上被人封下的灵力浓郁的封印，以及无数浓郁的血气。
两人一直等了快一个时辰，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总算都抬了进去。
门外的几架马车也在夜色中远去。
有人四处望了望，转而关上了后门。
辛莲朝楼煜比了个“等等”的手势，静静等了半刻，察觉到暗处的气息渐渐消失，这才有所动作。
一条红线连着辛莲与楼煜，两张隐身符贴在她们身上，两人跃过墙头，顺利潜进了千金楼。
楼煜贴在辛莲身后，看着手腕上的红线消失，心下却想着。
师叔的修为，好像又增进了不少。
千金楼内布局复杂，楼煜传音，建议分头行动。
辛莲转头看了楼煜一眼。
少年也看着她，眼眸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万事小心。至多半个时辰，还在此处汇合。”
两人此时躲的地方正是一处墙边的死角，周围有树木，在黑暗中也不容易被发现。
两人分头，一东一西。
千金楼的前院，正是日常招待来客的楼阁，而后院，地方宽阔，却也有不少房屋。
还有侍卫不时巡逻着。
辛莲一边查探，一边思索。
西海辽阔，倘若海族发起进攻，那西海这边必定最先被淹！仙门还好说，那些普通百姓倒是危险。
若是海族王子真的被人族抓了，最稳妥的办法便是那人悄悄放手。海族找回了王子，此战必然打不起来，毕竟，若是女王执意开战，海族也会死伤惨重。
但传闻中，鲛人全身上下皆是宝，更何况是鲛人的王族。
辛莲自知人心难测，说不定这背后之人，宁愿挑起战火，也不肯把到嘴的肉送出去呢！
只是她此行所求，与海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这样一个机会出现，那她不妨借此作为突破口！
辛莲不知道千金楼的鲛人是否就是这位王子，但千金楼正逢此时要拍卖鲛人，倒是有些诡异。
后院的每间屋子，都布了结界。寻常结界的，辛莲都没有细看。此时距离天亮只剩不到两个时辰，她们的时间不多。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辛莲总算等到了时机。
一队五人侍卫，皆是元婴巅峰修为。他们呼吸很轻，虽然目视前方，眼角余光也时刻注意周围。而让辛莲打定主意跟着他们的原因是，中间的三个侍卫手上都提着两个大桶，里面盛着什么辛莲看不清，但感受到了湿气。
难道是水？
这几人往一个方向而去，辛莲默默跟上。
所有的房屋都已查探完，无非都是被封存盒中的宝物。但这些也是明面上的，有些交易暗地里进行也未可知，辛莲期待这几人能带她找到答案。
那几人走到了一处湖边。其中三人转身，仔细盯着周围。
而前方两人中，一人不动，另一人蹲下身，似乎在地上摸索什么。
辛莲起初也看见了这片清湖，本以为只是供人欣赏，原来大有玄机！那这五人除了修为之外，恐怕也有其他过人之处，否则，千金楼怎么放心让他们来做这种事？
于是辛莲也不敢再动，只能看着那人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清湖中传来不小的动静。
湖水很快退去，湖底中心处，原是一排向下的石阶！
几人的神识仔细略过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才准备落到石阶上。
辛莲趁此机会，脚步飞快，一瞬靠近了那几人。
如此，在领头人按下石阶处的机关时，她也看清了那人的手法。
石板分开，露出了更深的石阶。
众人一一进入，石板落下，灯火霎时燃起，照亮了这处地道。
走了片刻，辛莲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越深入，这股血腥气便越浓。
又走了一会儿，拐过几个弯，一扇铁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还有守门的两个侍卫。
他们见了来的人，脸上的尊敬顿时消失，凑上来笑嘻嘻地打招呼。
这五人和他笑闹几句，便径直往里而去。
辛莲一时没注意他们说什么，只打量着左右的两个大笼子。
她见过剑宗困住大师兄的地牢。
这里的布置虽然与那处不同，但何尝不是困住这些海族的牢狱呢？
左边的笼子里已经空无一物，但遍地泛黑的鲜血以及架子上沾着的腐肉和鳞片，已经昭示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而右边的笼子里，正躺着一个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为鱼尾的海族。
它脸色苍白，发丝早已被鲜血染湿，双眸紧闭，不知是睡着还是昏了。而它的鱼尾上，原本美丽的鳞片被拔去了大半，正冒出串串红血。
看样子，它似乎被困在这里有些日子。上身的衣物凌乱破碎，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有不少伤痕。
是修炼多年的鲤鱼精吧。
辛莲定了定神，往前走去。
有的笼子空空，有的笼子是正在被人拔鳞抽血的海族……
“瞪什么瞪！进了这里，你以为还能出去吗？老老实实的，大爷还能留你一口气！”
一人吐了螃蟹精一口，手里的大刀用力，砍下那螃蟹精的一条腿。
“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惨叫，惊醒了昏过去的海族们，它们看着这昏死过去的螃蟹精，哀伤不已。
辛莲又往前走了一会，看到那几个侍卫正将桶里的东西倒入面前的水池中。
辛莲抬头一看，原来那桶里的，正是无数鱼苗！一入池中，便瞬间长成大鱼，然后沿着水池分出的条条小道，流入每间笼子里。
海族被困在笼子里，千金楼事先破坏了它们的灵脉，令其无力出逃。
但又想榨干它们，于是便这般喂养着。
侍卫们完成了任务，便开始一一巡视。
辛莲小心避着他们，也一一看过去。
直到往里去，她终于看见了一条鲛人。
这条鲛人被绑在高处，鲛尾、两条手臂都被灵箭钉住。它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容颜。上身的衣衫破烂，隐约能看见肌肤。
下面的地上摆着个托盘，里面已经堆了一层鲛珠。
只是这些鲛珠，黯淡无光。
侍卫们在笼子外看着，皆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在鲛人的上身游离。
“这鲛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诶！这种东西，你也有兴趣？”
“它们不是可以化腿吗？化了腿，那和春香楼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嘶！我之前听人说过，它们皮肤嫩，那滋味……”
这人卖关子似的。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样？”
“哈哈哈哈！自然是销魂呐！”
辛莲闭了闭眼，心中的杀气一压再压。
她转身，继续深入。
还有几条鲛人，或男或女，或醒或睡，皆怒视着那些人。
走到尽头，辛莲默算，这处地牢，也不算十分大，细数下来，一共四十多个笼子，十几个空的，差不多也就半个后院大小。
千金楼的地下，绝不止这一处地牢！
或许之前那些箱子，里面也是被他们抓住的海族！
辛莲摸了摸下巴，视线落在面前的墙壁上。
海族虽属妖，但除了鲛人一族，西海的海族是一直生活在西海的，虽因人妖不同路，海族与人族不会和平共处，但也算不上互为仇敌。
传闻也说，西海处也存在着人界与妖界的通道，为防通道有异，四方协会很早就和海族立下条约。
人海两族井水不犯河水。
海族为四方大陆守着通道入口，而四方大陆也要约束人族。
这些年来，水吟宗、若水派以及四方协会在西海的分部也一直在守护西海的安宁。
只可惜，人心并不同。
千金楼敢在水吟宗和若水派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事，并且一直没发现，那恐怕其中牵扯的人深之又深。
此时，那几个侍卫也晃悠到了辛莲身边。他们站在墙壁面前，竟开始嘀咕起来。
“诶！大哥，我听说不是有个大……”这人眼珠滴溜溜转，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打了下脑袋。
“小声点！脑袋不要了？！”
那人捂着头龇牙咧嘴的，还以为不能说了，奈何这几人本就是一丘之貉，四处看看，左右两边的笼子都是空的，便停下来小声说话。
却不知身边的辛莲也在听着。
“大哥，它不在这里，难道在其它地牢中？”
它？
辛莲心中一动，凝了凝神。
那被称为“大哥”的领头侍卫皱着眉，不说话。
其他人一看，顿时明白他知道什么！
“诶呀大哥！你就说嘛！”
“是啊！反正哥几个嘴巴都严实得很！”
大哥扫了四人一眼，冷笑：“反正马上它就要被拍卖了！你们还指望着能饱眼福不成？！”
“大哥你也说了马上就要拍卖了！可我们还没见这鲛人王子一眼呢！”
鲛人王子！
“是啊是啊！大哥你就说说嘛！”
耐不住这几人怂恿，那大哥终于吐露几句。
他抬手指了指墙壁，低声道：“我也是听上面人说的。”
“那畜生暴躁得很！为了困着它，单独开了一个暗室，就在这后面呢！”
辛莲：！
她猛地转头去看这面墙壁，分明被砖石砌得严严实实的，后面竟还藏着一个暗室吗？
辛莲当即分出神识，试图穿过墙壁去探探。
既然是单独的暗室，那一定被严加看管！她要小心……
“咔——”
什么声音突然响起。
“有刺客！”
如山的气息迅速蔓延过来。
辛莲立刻收回神识，果断离开。
而那位领头侍卫已经拔剑，一道剑气已经对着辛莲砍来。
“刺客在这！”
被发现了，越拖人越多，辛莲丢出符箓，往外飞去。
地牢门口已经落下结界，侍卫们虽看不见辛莲，但等到其他人来，辛莲绝对插翅难飞。
辛莲拔出无妄，道道剑气，互相卷着朝结界而去。
然而结界只是闪了一息，毫发无损。
几股深厚的气息正飞速赶来。
辛莲又丢出一张符箓，符箓贴上结界，只听清脆的一声“咔”，结界便应声而碎。
众人大惊。
赶来的出窍期修士也惊讶一瞬。
与此同时，西边也有不小的动静。
想来是楼煜察觉到这边有情况，便主动暴露，为她分散注意。
辛莲晃了晃手腕，红线显露出来。她顺着那一头，瞬间出现在楼煜身边。
千金楼的人已经赶来，瞬间锁定两人的气息。
众人只见，原地竟出现两位少女少年。
“拿下他们！不论死活！”
辛莲撕开破界符，提着楼煜就要进去。
身后，出窍修士的一击已经来临，正打在被破界符打开的裂缝上！
裂缝转瞬缩小。
辛莲将楼煜往那一推，楼煜反手抓着她。
“师叔！快！”
第二轮攻击眼看着落下，破界符打开的裂缝会即刻崩塌！
辛莲立刻松开楼煜的手，一手持剑回身抵挡。
裂缝合上，辛莲也被逼退数步。
她单膝跪地，唇角流出一缕血丝。
出窍修士看她脸色苍白，却仍然站起身，挑了挑眉。
“不过是元婴，居然能抵挡我一招。”
另一人带着几人追楼煜去了。
此刻辛莲已被团团围住。
一位出窍，七位元婴，以及十位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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