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全心全意捧着的金疙瘩在黛玉眼里一文不值这件事，不要说贾府的主子接受不了，就连贾母这个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都无法接受。
她想过黛玉对宝玉没有太多感情，但没想到一点都没有。
略微失神过后，她又笑了：“这只是从前的想法罢了，从前你父亲差事凶险，我这里宝玉虽是二房，承不得爵位，但有他母亲和舅舅照看，即便我百年以后，宝玉的前程也有指望，把你们撮合到一块儿，并非不好。
后来么，他姐姐得了圣恩，舅舅也得用，虽说府里不大好，但将来你们分出去过，自然是没牵连，也算不错。
可如今……”
贾母提到如今，一口气没上来，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险些闭眼。
吓得鸳鸯立时就要喊人，却被贾母伸手拉住了：“你等我说完。”
“老太太，我们回去说也一样的，这里风凉，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也行。”
黛玉语气中的担忧让贾母欣慰不已，却逞强地摇了摇头，她的身子她知道。
“没事，我就是想起他们气到了，还是把话说完好。”
主仆三人在亭子里等贾母喘匀气息，蘅芜院的宝钗脸上划过一丝难堪。
她知道老太太为何强撑病体跟黛玉说话。
只是……若黛玉走了，岂不就是她？
西亭里，贾母好不容易恢复了力气，对着黛玉交了实底儿：“如今我这里，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一门好亲事了。”
“你大舅舅不必说，他有这个爵位和宅子兜底，你二舅舅将来分出去，也未必能像我刚才说的，以前那般。”
“宝玉他舅舅死了，前几天刚来的信，王家已经不能成为宝玉的助力了，至于宝玉的姐姐元妃娘娘，陛下也不小了，未来说不准。”
“所以，将来我百年后，宝玉的前程堪忧，加之他自己又……”
贾母不想说自己的金疙瘩不好，但又说不出哪里好，只好顿住。
“可你不一样，玉儿，你家如今青云直上，你爹爹续娶，有了嫡子，我的宝玉，已经配不上你了。”
黛玉静静倾听着老太太的话，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
老太太是真心实意的为她打算。
哪怕宝玉在老太太心里一样重要，她也不偏不倚，将两人的利弊说清楚。
可是……
当初她入府的时候，林家风雨飘摇，老太太却没想过她配不上宝玉。
这叫她如何不动情？
“老太太，我和表哥无缘，但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将来若是表哥有难处，贾府有难处，我和爹爹都会力所能及的……”
“好孩子……祖母没用……你的亲事，我帮不上忙了……”
一时间，祖孙两人抱头痛哭。
黛玉虽然无心嫁人，但贾母也不知道她是修行者，依旧满心为她打算，是以感动的无以复加。
直哭的老太太晕了过去，众人才慌着把人抬回去。
贾母这一晕其实是有好处的。
她年纪大了，心里又憋着这么多事，加上殚精竭虑的算计，这才憋病了。
黛玉陪着她痛哭一场，反倒把情绪发泄出来，睡一觉醒来精神大好。
看的王夫人心里郁闷极了。
“林丫头吓着了吧？快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在呢，回头我叫宝玉去看你。”
王夫人与黛玉一同出门，言语间极为热情。
全不复当初淡淡的模样。
黛玉暗自撇嘴，谁稀罕你那宝贝蛋来看，你家宝贝蛋有的是男人疼。
想归想，面上礼数不缺：“不必劳烦表哥了，舅母主持家务劳累，还是多多注意身子才好，玉儿告退。”
说完，迈着小碎步缓缓离去。
王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是纠结。
选宝钗好呢？还是黛玉呢？
薛家的生意都由宝钗打理，选宝钗一辈子衣食无忧，也能拿钱给宝玉砸个前程。
林家的仕途可谓烈火烹油，选黛玉的话，宝玉的前程无忧。
唉，要是两个都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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