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伊莲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未动。
良久，就在伊莲轻叹一声，准备松开手时，突然感到一丝微凉的触感。
星诺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湿润的眼角。
伊莲缓缓抬眸，正对上那双澄澈如初春晴空的眼眸。
星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天蓝色的眼底氤氲着薄薄的水雾，映着摇曳的月光。
她抿着苍白的唇，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伊莲怔了一瞬，随即绽放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小心地俯下身，轻轻伏在星诺胸前。
星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带着淡淡的药香，令人安心。
伊莲将脸埋在那片温热中，感受到对方微快的心跳声，终于放任自己卸下连日来的疲惫。
星诺没有言语，只是用还带着伤痕的手臂环住伊莲的肩膀。
她的指尖穿过伊莲如瀑的黑发，动作轻柔得像在梳理月光。
伊莲的发丝间还带着夜风的凉意，星诺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低头时银发与黑发纠缠在一起，在月色中难分彼此。
星辉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为她们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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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兰斯汀皇城上空，厚重的乌云如铅块般低垂。
雷声在云层深处闷响，却迟迟不见雨落，只有令人窒息的压抑在空气中蔓延。
寝宫深处，奥维兰铎三世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
他想要抬手，却连指尖都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您醒了？”
丽妃轻柔地托起他羸弱的身躯，端起药碗。
漆黑的汤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药汁入喉，奥维兰铎混沌的思绪才稍稍清明。
“我这是……”
“这几年陛下为帝国弹精竭虑，如今生命枯竭了。”
丽妃平静地说着，“这魔药只能暂缓痛苦。”
她优雅起身，“既然您醒了，我去通知其他人。”
很快，以大长老奥古斯都为首的皇室宗亲成员与西里尔等将领们陆续到来。
“陛下，”
奥古斯都躬身行礼，“伊莲殿下叛逃，帝国危在旦夕。恳请您指定三殿下为继承人。”
奥维兰铎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皇后……在哪里？”
“您忘了？”
丽妃轻声提醒，“皇后两月前犯下过错，已经返回雷达家闭门思过。”
皇帝枯瘦的手指攥紧被褥。
这些人都是三皇子的支持者，他们想扶持一位年幼的傀儡皇帝上台。
但此刻的他也明白自己已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颓然点头。
众人见此一幕，皆是脸色一喜。
当最后一封契约签署完毕时，远处隐约传来战斗的轰鸣。
“外面……发生了什么？”
皇帝虚弱地问道。
西里尔上前一步：“只是些叛军残部。请您安心休养，有军团在，不足为虑。”
待众人退下，奥维兰铎艰难地说：“丽妃……留下……”
她静立床前，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奥维兰铎三世颤抖的手指轻轻搭上丽妃的手腕，枯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真是……没想到啊……”
他嘶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最后陪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你……”
丽妃安静地站着，她的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既看不出悲悯，也看不出快意，只是这样淡漠地注视着垂死的君王。
皇帝缓缓闭上眼睛，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转——
那是他十七岁的春天，在皇家玫瑰园的喷泉边，他第一次遇见那个如晨露般明媚的少女。
她提着丝绸裙摆，光洁的脚趾顽皮地踢着水花，火红的长发在阳光下宛如一团耀眼的火焰。
身为雷达家的她，不仅身份高贵，更难得的是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
“殿下，您看这朵玫瑰，像不像天上的朝霞？”
少女将一朵盛开的红玫瑰递到他面前，指尖还沾着晶莹的露水。
这段完美符合政治联姻条件的爱情，曾经让整个王都为之艳羡。
她成为了他的皇后，也在婚后第二年为他诞下了第一个孩子。
但不知从何时起，记忆中那个会为一只蝴蝶惊喜尖叫的少女，渐渐变成了永远端庄得体的一国之母。
她开始用完美的礼仪姿态向他问安，用精心斟酌的措辞与他交谈，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也逐渐蒙上了宫廷生活的阴霾。
某个夏夜，他在宫廷晚宴上被一阵清越的歌声吸引。
那位平民出身的帝国歌姬有着琥珀色的眼眸，歌声如同山涧清泉般纯净动人。
与她交谈时，她眼中跳动的光芒让他想起了年少时在玫瑰园邂逅的那个少女。
他们很快坠入爱河，并有了爱的结晶——伊莲。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歌姬在一次宫廷宴会上饮下毒酒香消玉殒，只留下年幼的伊莲。
而当他第一次见到丽妃时，那个平民出身的少女有着与逝去歌姬极为相似的纯净眼神……
“呵……”
垂死的君王在心底发出一声自嘲的叹息。原来自己这一生兜兜转转，不过是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徒劳地追寻着最初那份心动的幻影。
就在他准备就此长眠时，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突然将他惊醒。
西里尔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此刻正从背后拥抱着丽妃。
他有力的手臂环住丽妃纤细的腰肢，嘴唇轻佻地贴在她耳畔，一只手已经放肆地扯开了她衣领的系带。
更令奥维兰铎震惊的是，丽妃非但没有反抗，清丽的面容上反而浮现出一丝无奈的宠溺。
“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丽妃的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亲昵。
西里尔低沉的笑声在寝宫内回荡：“从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那天起……我就在忍耐。”
他语气陡然转冷，“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忍了。”
奥维兰铎猛地睁大眼睛，浑浊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到西里尔挑衅般地望过来，甚至故意当着他的面，咬开了丽妃衣领上最后一根系带。
而更令他窒息的是，那个在他面前永远低眉顺眼的丽妃，此刻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炽热目光注视着西里尔。
垂死的君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终于明白——原来在这场权力游戏的最后，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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