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茹姐，后面没人跟着吧。”
高明启艰难地操控着三轮车，寒冬夜幕降临，道路上的残雪令交通工具行进起来很困难。
“应该没有，我看了一路，没看到什么人。”
陈雪茹不敢大意，他们离开朝阳门那之后，就一直盯着后方，担心有人跟在他们后面。
现在心里终于有了丝安全感，高明启这才朝着陈雪茹家的方向走。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高明启不禁问道：“雪茹姐，你怎么还有枪呀？”
“是伊莲娜送给我的礼物，苏联枪，小巧便于携带。来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带着武器，心里不踏实。”
高明启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幸亏你今天带了枪，不然咱们绝对危险了。”
虽然高明启用飞石砸伤了为首的刀疤脸，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伙人一齐扑上来的话，他绝对没办法应对。
“多亏了明启你帮我拖延了时间，要不是你用石头把他的脸打破，我哪有时间掏出枪来。”
陈雪茹此时心里一阵后怕，手枪被她藏在棉衣里面，掏枪出来也要时间。
若只有她自己，说不定今天就栽在这些混混手里了。
她一个女人，落在这些人手里，想想就很可怕。
“干得不错，没想到你还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陈雪茹原以为他只带了一柄刀锯，没想到高明启竟然藏了一手精湛的投石技巧。
两人劫后余生，陈雪茹毫不顾及形象地瘫坐在后斗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高明启聊着天。
没过多久，高明启就把陈雪茹送到家里，他则蹬着三轮车回家。
除了陈雪茹借给他的三轮车，他身上还带回了70块钱。其中五十是送给陈雪茹奶粉的价钱，另外二十就是这回的运费。
分别之时，陈雪茹本想多给他三十，给他凑足五十。
但是被高明启拒绝了，“姐，说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这种生意以后越来越难做了，太危险，你也早做打算，千万别自己去。”
干完了这趟私活，高明启就安分下来了。
他是不准备栽参与陈雪茹的这种事情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往刀尖上碰，属实脑子昏了。
又到了每个月关饷的日子，虽然马上就要公私合营了，但是牛莉没有拖欠他们的工钱。
在十号这天一上班，牛莉就把钱交到他们手里。
高明启照例把一半工资交到老高手里，虽然不多，但是令老高乐得一整天都笑个不停。
就在高明启以为生活重归平静的时候，转过天，他就从牛莉口中听到了一个令他诧异的消息。
张东福死了。
东福桌椅铺的老板张东福突然死了，听说是死在大街上，昨天警察都已经去过店里。
他为什么死掉了。
牛莉继续给他们聊着八卦，张东福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抹了脖子，将尸首扔在大街上。
高明启心里一惊，他在前天刚见过张东福，没想到只隔了一天，这人就死了。
听闻张东福的死因，高明启立刻就联想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一个个看着都不是善茬。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从大门外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个还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同志，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身穿普通衣服的人是街道的干部，他向众人讲明了警察登门的来意，正是为了张东福的事情而来。
言外之意，是因为鸿兴号这些人前些日子和张东福产生过冲突，所以要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你们心里不要有负担，警察同志就是过来了解了解情况，你们就按实说说，这两天的活动轨迹，去过哪里，都和那些人接触过。”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不自觉有了些反感，平白无故被当成嫌疑人，自然会感觉不舒服。
几人轮番向警察交待，基本上没啥问题，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家里和木器店两点一线没什么变化。
高明启提及前天下班了去了趟丝绸店，不过他隐瞒了和陈雪茹去朝阳门的那段，只说是在丝绸店定了些布。
警察同志没有过多疑问，询问清楚他们的去向之后，就收起了记事本。
“呵呵，都放轻松些，我这也是例行公事。”
其实就连警察也不认为是这些人做的案，因为检查张东福的尸体时，警察已经发觉了凶手肯定是凶穷极恶的惯手。
那种干净利落地切割开气管，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出来的手法。
只不过上面领导要求走访调查张东福的社会关系，所有与他结过仇的人都得走访一遍。
更让警察感觉无奈地是，张东福结怨的人还不少，街面上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和他有点矛盾。
尤其是相邻的桌椅铺，几乎和张东福的关系势如水火，每天都得吵吵两句。
所以警察根本没把鸿兴号的几人当做嫌疑人，随意在记事本上记了些内容，就跟着街道办的干部往下家去了。
高明启下了班，直接来到雪茹丝绸店。
他得把今天的事情和陈雪茹通个气，万一警察真的不嫌麻烦来这里确认，届时和陈雪茹口中说的有出入，两人肯定得受到波及。
“雪茹姐，你千万别说漏嘴，我说到你这坐了会儿就回家了。”
“行啦，我还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么，我心里有数。”
陈雪茹不认识张东福，对这人的死，没有任何兴趣，口中满不在乎地答应道。
“其实那天咱们去朝阳门的时候，张东福也去那个院子里。”
高明启接下来了的令陈雪茹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你说什么？”
“你进去屋子以后，张东福就跟着一伙人来了，不过他们进的是北门。”
“北门！”
从陈雪茹变幻的脸色来看，似乎这北门还有不同的意味。
“那是自然，西门和东门常开，北门却很少开，我去过那么多回都没进过北门。据我了解，进北门的都是些吃瓜络儿的生意。”
“打个比方吧，你要是想买把枪，进的就是北门。还有一回，我碰到了一伙倒腾地里东西的，他们也是进的北门。”
总之，能开了北门进去，就说明这些人很危险。
而张东福的死，是不是就和这些人有关系。
“不行，看来我得找人去打听打听，万一警察顺着张东福找到了秦爷那里，可别牵连了咱们。”
这下陈雪茹坐不住了，她就不留高明启多坐了，换了身衣服就离开了丝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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