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资质……江麟微微皱眉，心下略有些失望。这巨石是每座门派一块，由颠倒门亲自下发，绝无出错的可能。
但是，怎么会呢？她有些想不通。
完全不借真气的力量，也能够打破她的防御吗？
光靠那一阵拳风？
走地门掌门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好的，是江大长老看中的绝世天才吗？怎么可能资质差到连一丝真气也凝聚不出来！
在这分为上武林和下武林的世界，上武社会就像平民间流传的江湖逸事，众人交流武艺，靠拳头说话，义薄云天，掌握着至高权力。
而下武社会，则正是千百大城里最平凡不过，种地畜牧、开店经商的普通百姓。她们虽然占据着极大多数人口，却基本手无寸铁，提起剑也不会用。
凝聚不出真气的人，一辈子也无法修习内武，只能在百姓之间耍耍风头，根本没有接触上武林的机会。
走地门身为下武社会通向上武社会的最底层途径之一，尚且会招收许多毫无资质亦或资质低下的徒生。
就是做做杂役也好。
然活武派就不同了。
活武派乃上峰门派，哪怕是杂役徒生，也至少得是丁等中品，有一定概率凝聚真气的程度。
若是这石头没坏，那江大长老这一次恐怕要失望而归了。
隐匿在众位外门徒生之中的某个人眸光闪烁，收起了全部杀机。
这群不曾接触仙道的人当然不知道，这测试巨石，表面上测试武道丹田，实则在烟火之地外，却是用以检测灵息的。
金光愈盛者，体内灵息愈强，反之便黯淡无光。
烟火之地的天民们生来即灵体，只是会随着岁月成长而灵息消散。资质不足者无以留存登仙之望，大多孩童刚学会走路那会就已经注定了上武与下武的分别。
墨箐作为外来者，她不是天民，体内没有子核，自然不是这种灵体。
触碰巨石未能使其发光，也就说明她切切实实，就是个凡人。
看来虚惊一场，宁长老多虑了。
说到底，界域那边早就跟烟火之地划清了界限，彼此之间根本不流通，已然快要三千年时间。
这里通通都是一群“凡人”，没有什么值得界域那群人过来探寻的价值。
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些家伙们向来不做的。
除非——归心莲池的事情被发现。
千年才会开启一次的机缘，这都能被发现的话，就很难不怀疑颠倒门内有界域的眼线了。
这是谁也不想发生的事情。
连灵体都算不上的凡人，来了这里，别说无法进入上武社会，哪怕是进了又如何？
她低声嗤笑，颠倒门内部才知道的秘密，怎么也不可能泄露给连真气都无法凝聚的废物。
她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归身复命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鸦雀无声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咋回事呢？
测试石不发光是常有的事啊，这有什么好静默的？
“小友，可否请你与我徒儿比试一番？”
江麟忽然开口。
她身旁的，正是昨日拿着茶壶不知道怎么办，最后还给了大厨房的少年。
发现自己被师傅推出去后，她满脸惊诧。
呃，昨天师傅才跟面前这人打了个赌。
今天就轮到我了？
不会让我也把一身清名威望也赌出去吧！
“老人家只管招人来，三招之内，若我不能让你徒儿心服口服，就算我输！”墨箐拍了拍手，略有些不怀好意地看向少年。
江麟微微一笑，并没有看轻她的意思。
“既如此，蝉儿，你去吧。”
少年咽了咽口水。
昨天墨箐一拳挥出来的拳风有多么威武，她和一众师妹们可是清清楚楚。
“尽全力，动用真气。”
江麟淡淡补充。
她看了看师傅:您认真的吗？！对面一丝真气都聚不出来，纵使攻击厉害，这防御也定然差了。
动用真气岂不是杀人行径？
“让你用，你就用。”
“……”
少年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抱拳行礼:“在下攸蝉，还请赐教。”
墨箐点点头，也报了名字。
掌门左看右看把昨天的七长老抓过来。
压低声音道:“看着点，别让人死在我广场上，建了很多年的！”
七长老也是没料到发掘的绝世天才资质这么差，有些尴尬地连连点头。
结果等她俩说完悄悄话，一扭头。
不远处胜负已分。
攸蝉倒在地上，脑袋发昏，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不是！发生什么了！
我就一小会儿没看她们！两人目瞪口呆。
围在广场本来只是想看热闹的外门和杂役们也合不上嘴巴了。
什么情况？！一个毫无资质，甚至都不是走地门杂役的平头百姓，眨眼间就把上峰贵客给打趴下了！
江麟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挥手让下一个徒儿上前。
下一个徒儿:……
师傅，有你真的是我的福气。
一个败了换下一个，统共四人，没有一个能让墨箐出第二拳的。
差不多缓过来的攸蝉老实又心虚地站到师傅身旁。
“你是不是后悔没有动用真气了？”江麟冷不丁开口。
果然还是被师傅看出来了。攸蝉噘着嘴往上吹风，吊儿郎当地心虚了几秒钟，随即憋不住气，咽着声音道:“师傅，我觉得哪怕是用了真气，我在她手下也过不了三招。”
“还三招呢。”江麟乐了，“你三个师妹真气一个比一个用得狠，拳头还没到身上呢就昏过去了。”
“三招？一招过去你没倒下都算你厉害！”
这评价如果放在活武派任何徒生身上，攸蝉都会觉得太夸张了，哪怕是掌门亲传，都不至于这么厉害。
但放在墨箐身上。
那真是一点也没有放大，甚至还有些说小了。
因为她们真的是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光是拳风就能破了真气，一眨眼就败了。
“可是，光修外武，真的能做到这般强大吗？”攸蝉看得有些迷茫了。
江麟倒是看得开。
“这世间总有万万分之一的天才，能够跳出常规。你们啊，没这福气，就老老实实内外兼修吧！”
“掌门，此子明日随我回活武派，至于选定杂役的事情，之后再谈吧！”她看向走地门掌门，说话完全就是通知的态度。
人家哪里敢多说什么？当然是有什么应什么。
心里不论多少惊涛骇浪，也只能往心里去。
老七啊老七，你怎么出趟门游玩，还能捡到这等宝贝呢？掌门斜着眼看七长老，对方只是得意地笑而不语。
江麟缓步而来，冲着墨箐微微点头。
“小友，江某人的威望随你取用，你方才也已经展示自己的实力，自身也有相当的威望。”
“想用在何处，此时请说吧。”
墨箐当然不跟她客气，立马就跑过去把常昆给拉过来。
她的声音不算很大，却相当响亮清晰。
“这是我朋友，常昆！她曾经是你们走地门杂役院的，本来能好好在门派干活、习武，却因为杂役院师傅治下不严，让她蒙了欺负，逼下山去！”
“今日，我就要堂堂正正在走地门所有人面前，帮她出这口气！”
掌门心领神会，连忙让人把昨天被逮的杂役头子，还有混在人群里的杂役院管事们拽了出来。
平日里稍微使唤一下，给新人下马威也就罢了。过分到把人逼下山，惹来这么尊修罗！
几个在杂役院风光惯了的人难得露出满脸的惊恐。
“常昆，你想拿她们怎么办？”
墨箐拍了拍她的肩膀，咧着嘴笑起来，两排大白牙亮晶晶的，感觉像是期待了很久。
常昆无奈地看她一眼。
原来刚刚觉得墨箐在照顾自己感受，才故意上前去测试是错觉啊！这家伙只是乐在其中。
不过，还是很谢谢她帮自己出了口恶气。
“肯定要革除职务吧，但只要她们今后不再欺凌新人，那我也不会将人逼下山去。”常昆也笑起来，勾着身旁人的胳膊。
“轻了，还是轻了。”掌门微微皱眉，大手一挥:“根据本门门规，欺凌同门者，剥降一级，事态严峻者，逐出山门！”
“快，把这几个门派败类给除名，废一只手，逐下山去。省得靠这身从本门学来的武艺欺凌乡里。”
她抹了一把汗，幸好天才的朋友不是什么嗜杀之人，不然真不好交代了。
被押上来的几人甚至喊都没喊出声音，就被塞了白布，直接拖走。
有关常昆和晨兰村的难题，也就从此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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