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来到了鲁光荣剃头店已进入午时，站门口瞥一眼河对面周家，胄家大门敞开。他喊道：
“鲁师傅，剃个头。”
出来的却是常宝宝，见是肖秉义，朝里屋喊：
“师傅，肖警官来剃头。”
里屋咳嗽一声，鲁光荣出了房间，来到剃头的地方。
肖秉义再次见到鲁光荣甚为惊讶。他像变了个人。整体看上去，不那么丑了，也精神了。
鲁光荣朝肖秉义微笑着点点头，压低声音吩咐道：
“宝宝，泡好茶，去干你的事。肖警官，你这几天咋都不在家啊？我有个事跟你通报一下。”
常宝宝给二人泡好茶，拿着鱼竿，去门前河沿钓鱼。
鲁光荣低声说：
“我剃头店开张，一直见不到你。前天去你家，你去市里了。我想，凭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背街开店之用意了吧？”
肖秉义喝口茶，漱嘴，然后咽下，笑道：
“我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看中了河对面吧？你一封信，招来杀身之祸，也为他吧？”
鲁光荣笑着点点头，欣然道：
“然也。果然聪明。难道你对他没有一点怀疑吗？”
肖秉义反问道：
“你有证据吗？我估计你哥俩只是怀疑，没证据才到这儿来碰运气。”
鲁光荣默默点头，停一会说：
“我哥坚信捐粮遇敌事件，是他告的密。苦于没证据。他审问了陈明高，陈明高坚持说他没告密，我哥更加怀疑他了。你这边有没有情况？”
肖秉义怕两支力量碰撞坏事，但又想告诉他真相，隐晦的说：
“你哥怀疑的有道理。我也审了陈明高，我相信他没告密。整个事件，有嫁祸他之嫌。”
鲁光荣问：
“南京市公安局知道他的情况吗？有没有立案？”
肖秉义答道：
“立没立案，我不清楚。但市局已经掌握了他不少线索。邵局长有具体想法吗？”
鲁光荣叹道：
“我哥就是想将告密之人捉拿归案，绳之以法，为牺牲的战友报仇。苦于没证据，具体的他没交代，只说多和你沟通。”
肖秉义对他哥俩如此信任自己颇为感动，建议道：
“鲁师傅，既然你哥有此意，我俩分个工。你负责监视他动向，我负责拿他证据。怎么样？”
鲁光荣点点头，笑道：
“我也有此意，有很多事情，我能干，腿脚不方便。常宝宝尚未转正，名不正言不顺，弄不好还会产生误会。”
肖秉义瞪大灯笼眼问：
“你说常宝宝未转正，什么意思？”
鲁光荣瞅一眼门外钓鱼的常宝宝，低声说：
“他想当公安。我哥为报恩，答应他了，定他半年试用期。”
肖秉义想起耿毕崇说周小雨母亲林可馨去香港治病之事，问他是否知道？
鲁光荣点点头：
“知道，他兄弟林可达带几人没招摇，从背街直接去了镇南桥头，上了轿车。常宝宝告诉我，穿军服的是她女儿，叫周小雨，在市公安局工作。对吧？”
肖秉义点头答道：
“不错，她在市局当秘书。”
鲁光荣异样的看看他，笑道：
“我本来想让常宝宝接触她，打听她母亲去香港真实意图？常宝宝不敢去，说她根本看不起他。丢了男人的尊严，也不会有效果。你能接触她吗？”
肖秉义皱起了眉头，微微摇头：
“接触她，没问题，但同样没啥效果。我听说她母亲去治病，这个理由很充分。外人无话可说。”
鲁光荣叹一口气说：
“理由充分，估计有假。我怀疑他已觉察有人监视他，想蚂蚁搬家，不显山不露水，悄悄挪窝。”
肖秉义点点头，建议道：
“你让常宝宝坐门口钓鱼，已经明确告诉对方：我在怀疑你。太明显了。”
他看鲁光荣微微点头，又问：
“鲁光荣同志，你为何认为他老婆治病有假呢？”
鲁光荣呷口茶，慢悠悠地答道：
“这个问题，我最有发言权。我通过仔细观察，他老婆红光满面，动作麻利，不像病怏怏之人。常宝宝跟踪她家老管家到菜市场，买的都是鸡鹅鸭和牛肉猪肉。去中药堂和医院打听，他家从未去过。噢，对了，你对他家老管家清楚吗？”
肖秉义听他提及老管家，暗自寻思：老东西有问题，他身边人，可能也有问题。
但破案不能靠猜，必须有证据方可定论。他目前确实没有管家任何信息，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摇头问：
“你问老管家什么意思？怀疑他也有问题？”
鲁光荣不置可否的笑道：
“随便问问，我只是有些奇怪。主人装病，他却大鱼大肉买回家，弄不清，究竟是谁的意思。”
他看肖秉义瞪大了眼睛，接着说：
“昨天我跟我哥报告了情况，我哥认同我的感觉。让我留意他家管家。”
肖秉义点点头说：
“你跟你哥，还报告了什么情况？可否告知于我？”
鲁光荣很干脆的答道：
“可以，我直觉，他这几天看上去，神态不正常。他很可能想……想逃跑。”
肖秉义暗自寻思，如果老东西，真是敌特“幽灵”司令，他会跑吗，他敢跑吗？
不会！他从潜伏那天开始，命运早注定了他的三种结局：
一是接受人民的审判；二是绝望、自杀；三是被他的党国赐死。除非他上头有人，被正常召回台湾。
再说，他花那么大精力潜伏下来，说走就走？难道台湾想偃旗息鼓了？他想到这儿，微微摇头。
“怎么？你不信？你可能会想，他那么多财产带不走，他舍得吗？对吧？”
鲁光荣问罢，笑道：
“你的疑问，我都知道。我哥提醒我时，我也这样想。我哥提醒我，他还有另一种结局：去美国。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听说他公司，已经不是他的了，尚未得到证实。”
肖秉义更加疑惑了：
“不是他的？那是谁的？你听谁说的？”
鲁光荣答道：
“是我哥暗中派人调查他公司职工，有人偷偷说，他公司货物早处理了，公司财产也转移的差不多了。就剩一栋大楼没动。那人估计，也许暗中办好买卖手续了。”
肖秉义虽吃惊，却不信。忙问：
“小道消息吧？你哥相信吗？他有何打算？”
鲁光荣叹道：
“我哥也是将信将疑，想动手，可惜没证据。他名声又这么大，稍有不慎，会打草惊蛇。我哥让我多和你联系，互通有无，统一行动。”
肖秉义暗自庆幸，庆幸他亏得来了一趟剃头店。鲁光荣提供的信息，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
但是，说他公司财产已经转移，这出乎他意料之。死人确实马虎了。
嗯，这是新动向，必须做好防备准备。他跟鲁光荣略谈一会，感觉一趟剃头店，两点收获：
鲁光荣提及老东西的管家，让他警觉起来。管家跟主人背道而驰，家里迟早要出事。
会不会老管家非常正直，察觉了老东西有问题？故意而为，意在引起公安部门注意？
亦或是老东西有意安排？故意扰乱公安部门的实现？看来，必须要深入进去。
他盘算，先摸一下他家管家和女佣，再找机会接触一下他们。有无问题？接触了才知道。
还有，老东西那么多财产，究竟有没有转移？必须立刻调查清楚……
肖有财见儿子到家就坐那儿发愣。将泡好的茶端过来，坐下关心的问：
“秉义，你没剃头啊？你好像有什么心思？遇到难题了吧？能跟我说说吗？”
肖秉义看父亲关心的眼神，点点头，又摇摇头。喝口茶，咂咂嘴，吐掉茶叶，然后说：
“爸，有个事情，该您出山了。”
肖有财来了兴趣，赶紧给儿子一根烟，点着后，摇摇手中燃着的火柴问：
“秉义，是出山，还是进山？请明示。”
肖有财已经把儿子当领导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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