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多月的奔袭，陆炳等人终于到了南京。
秦淮河畔，灯火通明，丝竹声不绝于耳。
陆炳换了一身素色长衫，腰间只悬一把短刀，乍一看像个寻常的富家公子，赵生则扮作他的随从，两人混入熙攘的人群，朝醉月楼走去。
“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陆炳低声叮嘱。
赵生点头，手心却已沁出冷汗。
醉月楼是秦淮河上最奢华的画舫之一，雕梁画栋，灯火璀璨。
陆炳递上一块银子，门口的龟公立刻谄笑着引他们入内。
“二位爷，可有相熟的姑娘？”
陆炳淡笑：“听闻醉月楼的‘莲姑娘’琴艺无双，特来一赏。”
龟公脸色微变，但很快堆笑道：“莲姑娘今日身子不适，不如换一位……”
陆炳眼神一冷，银子又加了一锭：“无妨，我们只听听曲。”
龟公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银子的诱惑，低声道：“那二位爷随我来。”
画舫深处，一间雅阁内，烛火幽暗。
一名女子背对门口，素手轻抚琴弦，琴音低沉。
陆炳踏入雅阁，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四周。
“锦衣卫的陆百户，果然名不虚传。”女子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苍白却艳丽的脸，眉心一点朱砂，宛如血莲。
陆炳冷笑：“白莲教的圣女？”
女子轻笑：“陆大人既已查到此处，又何必多问？”
话音未落，琴弦骤然绷断！
“铮——”
刹那间，雅阁四面的屏风后闪出数道黑影，刀光如雪，直逼陆炳咽喉！
陆炳早有防备，短刀出鞘，刀光如电，瞬间斩断最先袭来的两柄长刀，他身形一闪，已欺近女子身前，刀锋抵住她的喉咙。
“让他们住手。”他声音冰冷。
“锦衣卫，不过如此……”女子却笑了，嘴角溢出黑血：“陆大人……你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她的身体软软倒下，竟是早已服毒！
与此同时，整座醉月楼突然剧烈摇晃，船底传来“轰”的一声闷响——
有人炸船！
画舫剧烈倾斜，河水疯狂涌入！
陆炳一把拽住赵生，低喝：“走！”
两人冲出雅阁，却见整条秦淮河上火光冲天，数艘画舫同时爆炸，惨叫声此起彼伏！
“白莲教……这是要灭口！”赵生骇然。
陆炳眼神冷厉，拽着他跃入水中。冰冷的河水淹没口鼻，赵生拼命挣扎，却被陆炳死死扣住手腕，拖向岸边。
上岸时，赵生剧烈咳嗽，浑身湿透，陆炳却已拔刀，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赵生喘息着问。
“不是冲我们来的。”陆炳冷冷道，“是冲南京的某个人。”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张纸条早已被水浸湿，字迹模糊，但隐约可见“兵部”二字。
“走。”陆炳一把拉起赵生，“回京。”
“回京？”赵生一愣：“百户大人，案子不查了吗？”
“已经查到了。”陆炳眼神深邃，“白莲教和南京兵部，必有勾结。”
……
回京的路上，陆炳和赵生策马疾驰。
夜风呼啸，赵生忍不住问道：“陆大人，为何不直接去南京查？”
“时机未到。”陆炳淡淡道，“南京的水太深，贸然插手，只会打草惊蛇。”
正说着，前方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弓弦震动！
“嗖——”
陆炳猛地勒马，一支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树干！
“有埋伏！”
刹那间，数十名黑衣人从林中杀出，刀光如潮！
陆炳拔刀迎敌，刀锋所过之处，血花飞溅。赵生也抽出短刀，咬牙抵挡。
赵生服用了李初玄赠予的灵丹，又接受了赵谦几个月的修炼，此时已然修炼出了灵气。虽说连灵玄高手都不如，可面对一些普通刺客却是游刃有余。
故此，他并未惊慌。
“陆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为首的黑衣人厉喝。
陆炳冷笑：“就凭你们？”
他身形如鬼魅，刀势凌厉，短短数息，已有三人倒地。
但敌人太多，一旁的赵生渐渐不支，肩膀被划开一道血口！
“退后！”陆炳一把将他推开，独自迎上围攻。
彭！
黑衣人猛地一刀劈来，陆炳挥刀横挡，整个人飞了出去，当场口吐鲜血。
“天玄高手？！”陆炳满脸的震惊。
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刺客，竟然有天玄的修为。
这下糟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迅速回避！”
一队锦衣卫缇骑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赵谦！
见到赵谦，黑衣人面色一变，立刻撤退，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赵谦翻身下马，皱眉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陆炳收刀入鞘，淡淡道：“查案。”
赵谦温和一笑，旋即缓缓走上前，就在陆炳以为要询问他案子情况的时候，赵谦却突然一脚踹向陆炳。
陆炳本就有伤，再加上修为的差距，直接被赵谦踹的吐血而退。
一旁的赵生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是否与你说过，不要查南京？嗯？”
陆炳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没有吭声。
“若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赵谦冷笑道，“即使你是皇上的发小。”
陆炳低头道：“是。”
赵生都给吓傻了，一向温和的义父竟然有如此凶狠的一面。
赵谦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受伤的赵生，沉声道：“先回京再说。”
……
回到京城后，陆炳将白莲教与南京兵部的线索整理成密报，呈递御前。
朱厚熜看完，冷笑一声：“果然，白莲教的根，已经扎进了朝廷。”
他看向陆炳：“此事，你继续查，但不要打草惊蛇。”
“臣明白。”陆炳躬身，但身形未动。
“还有何事？”朱厚熜瞥了他一眼道。
“指挥使大人那里……”陆炳欲言又止。
朱厚熜眸子微眯，淡淡道：“你查你的，赵指挥使那，我会去找镇北侯。”
“是。”陆炳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退出乾清宫后，陆炳站在宫门外，望着阴沉的天色，眼神深邃。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赵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锦衣卫的刀，从来不只是用来杀人的。
它更是一把，能斩开黑暗的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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