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出租车开走，陈欣蕾说：“学姐，打车的钱应该我来付的。”
说着便在微信上把钱转给了她。
舒明绯没收，轻轻摇了摇头：“没多少钱。”
说完不给陈欣蕾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询问：“你挂号了吗？我们先去排队吧。”
“嗯。”
在来之前，她就提前在线上进行了预约挂号。
陈欣蕾边跟着她走，边低头找预约记录，暂时把车费的事忘记了。
虽说在来之前，舒明绯的脑海中闪过诸多猜测，但当她看到诊室门口牌子上【乳腺科】三个字时，心中还是不由得沉了沉。
某个猜测清晰地浮出水面。
到了这个节骨眼，陈欣蕾也没再隐瞒。
“学姐，我感觉我可能……”她垂着眸，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越来越低，“得了乳腺癌。”
舒明绯轻吸了口气，不太熟练地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别太悲观，等会儿看医生怎么说。”
陈欣蕾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儿，轮到陈欣蕾在线上预约的号码，两人走了进去。
医生询问陈欣蕾的情况和以往病史，陈欣蕾都如实回答，然后就开了单子让她先去做个检查。
离开诊室前，陈欣蕾惴惴不安地问医生：“医生，我真的得了乳腺癌吗？”
“从你身体出现的症状来看，初步判定是乳腺癌，但还是要去做检查才能下最终定论，你不必太过紧张，乳腺癌不是不治绝症。”
医生的话并没有让陈欣蕾感到安慰，反而熄灭了她仅存的侥幸。
她失魂落魄地出了诊室，舒明绯匆忙向医生道了声谢，跟在她身后，带着她找到了做检查的地方。
一系列检查做完后，就是耐心等待结果。
两人安静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眼前人来人往。
舒明绯直觉陈欣蕾现在心里不好受，她想，现在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
但该说什么呢？
如果陈欣蕾真的确诊了乳腺癌，那么对于她和她的家庭来说，这就是病痛与贫穷的双重打击。
在病痛与贫穷面前，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身旁的人像是压抑不住，喉间溢出一声哭腔，下一瞬，便崩溃了似的大哭起来。
“完了，我完了。”
“这个世界上有人比我更倒霉吗？”
“家里本来就为了给我妈治病欠了债，陈新志还被人忽悠在网上赌\/\/博，欠了二十万！”
“我爸妈还盼着我毕业给他买房娶媳妇，凭什么？现在好了，欠一屁股债，我也得病了，没钱治病，死了一了百了……”
陈志新是她弟弟的名字。
也许是压抑了很久，陈欣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她的哭声引得不少人侧目，有的人露出同情的眼神，有的人似乎习以为常，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舒明绯感受到她的绝望，可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让她靠一靠，安静地听她倾诉。
不久，检查结果出来了。
“乳腺癌中期，有点严重。”
虽然在等待检查结果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医生盖棺定论时，陈欣蕾还是如遭雷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舒明绯回想起刚才在网上搜索的乳腺癌相关的信息，询问医生：“需要做手术吗？”
医生点头：“是的，我建议最好尽快进行手术切除，避免癌细胞继续扩散，再根据患者术后病例情况考虑辅助化疗、放疗、内分泌治疗等治疗方式。”
陈欣蕾突然问：“要多少钱？”
“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选择的治疗方式不同，费用也就不一样，所以治疗需要多少钱并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你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还是建议你尽快进行手术治疗。我们医院的切除手术费用总体上在一万元左右。对于保乳手术的乳腺癌患者术后就需要做适当的放疗，费用就比较高，而改良根治术的患者放疗的费用就会相对来说比较低一些。”
陈欣蕾沉默了一会儿，迟疑地问：“那我如果不治的话……”
舒明绯怔住。
医生面色不变，大概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冷静地说：“乳腺癌如果不治疗，病情可能会在较短的时间内快速发展，严重缩短患者的生存时间，但具体能活多久并没有准确的数据，据统计，一般生存2-5年。”
“虽然说做了切除手术，以后还是存在复发的可能性，但小姑娘，你还很年轻……”
剩余的话，在陈欣蕾无声的眼泪中，没再说出口。
医生叹了口气，“还是不要轻易放弃。”
医生很忙，下一位患者已经等候多时了。
舒明绯带着陈欣蕾离开诊室。
“学姐，我不治的话，最多只能活五年吗？”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舒明绯没想到她会冒出拒绝治疗的念头，原因很现实——没钱。
这可是癌症啊！
钱难道比命还重要吗？
她正色道：“学妹，你别糊涂，趁现在病情还没有恶化，接受手术吧。”
陈欣蕾揉着眼睛擦眼泪，“说得容易，我哪来的钱？”
闻言，舒明绯深吸了口气，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直视着她的眼睛：“没钱可以想办法赚，想办法借，但你如果彻底放弃，和自杀有什么区别？你的父母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辛苦供你上学，你如果死了，他们这么多年的辛苦有什么意义？你辛苦考上大学有什么意义？你甘心就这么死去吗？”
陈欣蕾抿着唇。
“这件事你的家人有知情权，”舒明绯想了想，说：“最好也告诉你的辅导员。”
她沉默片刻，保证似的点了点头。
-
刚把陈欣蕾送回学校，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来电，显示是本地来电。
她接起来：“你好。”
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舒明绯，你居然把我拉黑了？”
傅云修？
舒明绯愣了一下，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那串号码，发现这并不是傅云修的手机号。
起码不是早上和她通电话的那个手机号。
受陈欣蕾事情的影响，舒明绯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好，说话的语气充满不耐：“你换个号码打过来就为了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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