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学校后勤处签完商铺的租赁合同，整个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黎明拿着那份盖着红章的合同，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第一时间就拨通了李卓渊的电话。
“喂，书生，铺子搞定了，就在我们学校三食堂二楼，正对楼梯口，四十平。”
电话那头，李卓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行啊你小子，动作够快的。尺寸、水电位置这些，你拍几张照片发我，我好做图。”
“没问题，我马上发你。”
“行，那你等我消息。过年之前，肯定把完整的设计方案和详细的预算表给你做出来。”
李卓渊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抱怨道，“妈的，还是你爽，我这工作室开了跟没开一样，天天给甲方当牛做马，一点自由都没有，还不如回去写小说扑街呢。”
黎明听着好友的吐槽，只是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却又充满了规律的温馨。
黎明每天的生活被切割成清晰的几块。
上午，是雷打不动的码字时间，为新书的更新和即将到来的寒假流量高峰做着准备。
下午，则是他和苏糯白的专属运动时间。
两人会拿着羽毛球拍，去学校空旷的体育馆里打上一个多小时的球，直到浑身冒汗，才心满意足地收工。
而苏糯白的生活也同样充实。甜品小摊暂时歇业，她便重拾了画师的旧业，在平台上接了好几份小说插画的稿子。
每天，黎明在卧室码字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使用平板，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
两人互不打扰，却又能在抬头间看到彼此，这种安静的陪伴，让小小的出租屋里充满了安稳的气息。
与他们这种岁月静好的状态截然相反的，是隔壁的黎瑶瑶。
这位电竞少女，在寒假彻底解放了天性，将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了《瓦罗兰特》这款游戏中。
凭着过人的天赋和高强度的练习，她的段位一路飙升，势如破竹地冲上了神话二。
在某个成功拿下1V5残局的夜晚，极度自信的黎瑶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开直播。
她想让更多人见识一下，她这个瓦学姐的顶尖技术。
说干就干。她随便找了个短视频平台，注册账号，调试好设备，信心满满地开启了自己的第一场直播。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直播刚开没多久，直播间里的人气确实涨得飞快，弹幕也开始滚动起来。但弹幕的内容，却和她预想中的“学姐好强”“技术牛逼”完全不同。
“这个声音，是妈妈吗？”
“妈妈，我在这里！”
“好甜的声线，妈妈踩我！”
看着满屏的“妈妈”，黎瑶瑶的脸瞬间就黑了。
她私下里跟朋友开黑或者调戏路人男大学生是一回事，但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被这样大规模地调侃，她那点本就不多的羞耻心，瞬间爆表。
她手忙脚乱地在直播后台设置了关键词屏蔽，把“妈妈”两个字给禁了。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很快，弹幕就进化出了各种简写和变体。
“mm，带我飞！”
“m宝，看看我！”
“好喜欢这个主播，有一种母性的光辉。”
黎瑶瑶看着这些弹幕，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血压飙升。
她本来想在直播间里大杀四方，展现自己神话大神的风采，结果现在连枪都拿不稳了，操作也开始变形。
明明在游戏里，她是最喜欢用甜甜的声音去调戏那些男大学生的怪姐姐，动不动就让别人“叫姐姐”“叫妈妈”。
可一旦这个场景被放大到公开的直播间，面对着成百上千的观众，她就不行了。
那种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
最终，在一局游戏中因为走神被敌人背刺刀掉之后，黎瑶瑶彻底破防了。
她“啪”地一下关掉了直播，对着漆黑的屏幕，气呼呼地自言自语：“什么人啊都是！好抽象啊！不播了不播了！影响我上分！”
……
床边，苏糯白在画稿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Id，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平台上的最后一单。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边也传来了黎明敲下最后一个句号的声音。
他也完成了今天的新书更新。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走，打球去？”黎明提议。
“好呀！”苏糯白立刻响应。
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每日雷打不动的健康项目。
两人拿好羽毛球拍和水，准备出门。
临走前，黎明习惯性地走到黎瑶瑶的房门前，准备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回来的时候顺便给她带。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和堂姐之间的一种日常默契。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就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急促又激烈的报点声。
不用想，这肯定是黎瑶瑶又在瓦罗兰特里浴血奋战了。
听着这乱糟糟的语音，黎明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也是他不太喜欢玩《瓦罗兰特》或者《cSGo》这类游戏的原因之一。
不停地报点和战术交流，会让整个语音频道变得无比嘈杂，听得人头大。
作为一名从cF时代走过来的清朝老兵，他早就习惯了那种“闭麦打架，开麦输出”的古老传统。
游戏里可以沉默如金，用枪法交流，但游戏结束后，在公屏上问候对手家人的环节，绝对不能输。
黎明先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屋里依旧是黎瑶瑶的报点声，显然，沉浸在战斗中的堂姐并没有听到敲门声。
黎明无奈，只好轻轻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电脑屏幕的光芒映照着少女专注的侧脸。
耳机将她的耳朵完全包裹，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就在这时，屏幕上跳出了胜利的字样。
黎瑶瑶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她靠在电竞椅上，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紧接着，黎明就听到她对着麦克风，用一种甜得发腻，又带着几分调戏的语气说道：
“哎呀，弟弟们打得不错嘛。叫声妈妈听听。”
黎明：“……”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小小的冲击。
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走到黎瑶瑶的电竞桌旁，伸出手指，轻轻地叩了叩桌面。
“叩叩。”
黎瑶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看到是黎明，才拍了拍胸口，连忙摘下耳机。
“怎么了？”她开口问道。
很可能是刚刚夹着嗓子调戏男大学生的时间太长了，她现在的声线一时还没调整过来，依旧是那种软软糯糯的夹子音。
这个声音钻进黎明的耳朵里，让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咳……我跟苏苏姐去打球，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回来给你带。”黎明强忍着不适，开口问道。
“哦……我想吃芝士火鸡烤冷面！”
黎瑶瑶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听起来就热量爆炸的食物。
“……行。”
黎明禁不住地挠了挠头发，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感觉有点不真实的地方。
他和苏糯白并肩走在前往体育馆的路上。
冬日的校园里，寒风萧瑟，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苏糯白注意到，身边的黎明从刚才开始，表情就一直有点不自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关切地问道，“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
“没事。”
黎明摇了摇头，随口找了个借口，“我就是在想，这大冷天的，学校都放假了，去哪儿给她买芝士火鸡烤冷面啊。”
其实，真正让他表情变得不自然的，根本不是这个。
就算没地方卖，以他的动手能力，现学现做一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正让他感到困惑和别扭的，是堂姐黎瑶瑶那句“叫妈妈”。
他记得很清楚，前两天她还因为直播间里满屏的“妈妈”弹幕而破防，气得直接下播。
可现在，她自己却在游戏里乐此不疲地调戏起了男大学生。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难道……她其实是喜欢的？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黎明越想越觉得奇怪，下意识地，他扭头看向身边的苏糯白，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学姐，你喜欢让别人叫你妈妈吗？”
苏糯白正低头走路，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问题，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她抬起头，那张白皙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我……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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