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的嫡孙女从县主变成郡主，整个宗室为之沸腾。
赵方纯是亲王府的世子，还不是郡王，他的嫡女，甚至还暂时无法得到县主的封号。
谁料到皇恩浩荡！
有聪明的，看出这是皇帝对赵方纯实心用事的嘉奖。开始琢磨如何才能谋上一份差事。
有更聪明的，看出这是投靠太子的好处，开始有意无意的向东宫示好。
太子没有精力去揣摩他们心思的变化，他的注意力，暂时集中在韩亲王的身上。
锦衣卫是不会让太子失望的，才过去两日，一份厚厚的卷宗就出现在太子的面前。
东宫的书房内，太子看得极为仔细。
原以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是安阳公，没想到这一次还真是错怪了他。
鼓动韩亲王在京城寻找盟友的，居然是沈亲王。
沈亲王是先皇的弟弟，在宗室里的人缘极好，如今又兼了玉牒馆的总裁，算是宗室里的重要成员。
从沈亲王向皇帝建议放四皇子回京，太子就觉得有些不妥，如今他又在背后鼓动韩亲王四处活动，太子实在是想不明白。
好在他是宗室成员，太子不需要避嫌，直接将沈亲王请到詹事府问话。
定在詹事府，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表明了太子的态度。
也不知沈亲王有没有察觉，反正他在前往詹事府的路上，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
太子在詹事府的大堂接见。
等到奉上香茗，太子命众人退下。
只有青龙依旧站在太子身后。
“不知殿下召见，有何储命？”
“听说韩亲王不太安分，是你在背后撺掇？”太子直奔主题。
当然，措辞极不客气。
“殿下是如何得知？”沈亲王似乎有些意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子没有正面回答。
“哦！臣忘记殿下有锦衣卫！”沈亲王面色不变。
“孤想听听你的解释。”
“报仇！”沈亲王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恨意。
“韩亲王？他与你有仇？”
“是！”
“据孤所知，你从未去过韩国。除了入朝觐见，韩亲王也从未来过京城，你俩之间，何来的仇恨？”
“臣能否拒绝回答？”沈亲王冲太子拱手。
太子轻轻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韩亲王的父王，也就是死掉的那位韩王，娶了留侯的姑姑寿清。”
说完后，沈亲王发出了一声轻叹。
这是有故事啊，还与留侯府有关。
太子的心底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臣当年刚刚出宫开府，当时留侯的祖父还在世，时常请臣过府饮宴。”
“某次无意撞见寿清，臣——”
说到此处，沈亲王的嘴唇微微有些哆嗦。
太子没有打断，任由沈亲王陷入到回忆之中。
“后来，臣悄悄问了留侯的父亲，得知寿清还未订婚，便拜托留侯的父亲帮忙。”
“在留侯父亲的帮助下，臣同寿清私下见过几面后，决定非她不娶。”
“可是等到臣向乾清宫开口时，一切都晚了！”
“寿清已经指给了韩王！”
“臣在乾清宫外跪了一夜，可金口玉言，哪有收回的余地？”
“十六岁的寿清嫁入韩国，次年生下一个孩子就撒手人寰。”
话音落下，沈亲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太子的心中大受震撼！
数十年前的一场心动，居然成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痛苦。
“寿清的身体一向很好，臣觉得有些奇怪，特意派人前往韩国打听。用尽了手段，这才打听出她是中毒身亡。”
等到心情稍稍平复，沈亲王睁开双眼，继续说了下去。
“幕后主使，就是韩王。”
“为何如此？”太子脸色一沉。
“那时候，韩亲王才十几岁，酒后——”
“为掩盖丑闻，这才选择让寿清永远闭嘴。”
“朝廷是否知情？”太子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殿下，现在您知道臣这个亲王是如何得来的吧？”沈亲王神色复杂。
太子注视着沈亲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亲王能在宗室博得如此好的人缘，至少说明他是一个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一位安享富贵的韩亲王对朝廷的象征意义。
可他依旧选择了复仇！
义无反顾！
“不用孤说，你也应该清楚韩亲王的安全意味着什么！”
沉吟片刻，太子缓缓开口。
“臣明白！”
“孤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孤不得不出手阻拦，希望你也能理解！”
“臣理解，但是臣不会放弃。”沈亲王没有片刻的犹豫。
“真要是出了事，孤没办法帮你。”
沈亲王拱手谢过太子的好意，不过没有改变心意的迹象。
“你就不为你的后人考虑？”太子突然问出一句。
沈亲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留侯的姑姑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欣慰。”太子继续开口相劝。
“殿下，臣好歹也是亲王，却一直无法替寿清报仇。如今有了机会，却又要因种种羁绊放弃。”
“殿下，臣可还算是个男人？”
看向太子，沈亲王的脸上露出了无尽的痛苦。
“有些时候，得学会吞冰吃火咽刀子！”太子几乎是一字一顿。
“吞——冰——吃——火——咽——刀——子——”沈亲王喃喃自语。
“孤再送你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愿沈亲王继续痛苦下去，太子隐晦的给了他希望。
沈亲王仍然重复了一遍。
一遍不够，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脸上的痛苦慢慢消散。
起身，冲太子拱手弯腰，沈亲王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活着。
“这就对了！”
太子起身上前，亲自将沈亲王扶起。
等到二人再次落座，太子问起另一件事情。
放四皇子回京！
“殿下，将他放在山南，固然能受到惩罚，不过臣认为这惩罚还是轻了些。”
四皇子一案，牵连到与沈亲王交好的宗室。
这位老王爷貌似温和，没想到这有仇必报的性子，比大部分人都要强烈。
太子对沈亲王有了新的认识。
“让他回京，最好再让他接触一点权力，但是又掐死他彻底翻身的希望。”
“这种痛苦，才算是真正的惩罚！”
从回忆中恢复的沈亲王，又恢复到宗室之光的风采。
太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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