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缓缓放下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颗暗金色的心脏，在刚才那一剑之后，跳动得更加有力。每一次搏动，都在从周围的虚空中，汲取着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补充着刚才的消耗。
Em-08的声音，适时在他脑海中响起。
“权限者，检测到您的攻击模式。根据数据库对比，您的神力特性，与‘星海人族联邦’S级通缉犯，‘虚空暴君’的神力性质，相似度为7.3%。”
“与龙族最高传承，‘终焉龙帝’的‘归墟之力’，相似度为12.1%。”
“与深渊序列前十的魔神，‘湮灭之主’的本源气息，相似度为4.9%。”
“结论：您的神力，是一种从未被记录过的，融合了创造、毁灭、净化三种矛盾特性的全新力量。潜力评估：无法估量。危险等级评估：极高。”
苏泽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虚空暴君？终焉龙帝？湮灭之主？
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就在这时。
一道阴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水，扫过整个战场。
这股精神力，与之前蛟龙武神那种粗暴的咆哮完全不同。
它阴柔、粘稠，像一条潜伏在深海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每一个生命的脑海。
许多修为较低的人族士兵和异族战士，在这股精神力的冲击下，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仿佛灵魂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就连陆远山和林破军，都感到一阵心神不宁。
唯有苏泽，神色不变。他的识海中，那条由精神力构成的金色龙影，只是轻轻摆了一下尾巴，便将那股侵入的阴冷力量，震得粉碎。
一个幽幽的声音，直接在苏泽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声音，分不清男女，听不出喜怒，像是由无数根琴弦，同时在不同的音调上震动。
“不错的力量……不错的身体……”
“我感受到了七海的气息，也闻到了深渊的芬芳。”
“你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毒药，酿成了一杯独一无二的美酒。”
“真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苏泽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抬头，越过狼藉的战场，精准地锁定了那艘一直悬停在远方，如同黑色蜘蛛般的影织族旗舰。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你不害怕？”那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仿佛一个孩童在观察一只从未见过的昆虫，“我能感觉到，你的同伴在恐惧。他们的生命场，因为我的存在而产生了剧烈的、不规则的波动。而你，像一块被冻结的深海玄冰，没有波澜。”
“恐惧是一种情绪。”苏泽终于开口，他的声音通过神力震动，同样精准地回荡在对方的脑海中，“它源于对未知的无力。你，并非未知。”
苏-泽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脑海中已经向Em-08下达了指令。
“Em-08，扫描对方旗舰，分析其结构、能量输出模式、以及刚才那道精神波动的来源。”
“指令收到。正在执行扫描……警告，对方舰体材料具备高度能量吸收与偏折特性，光学与常规灵能探测被吸收92.7%。启动高维粒子渗透扫描……扫描中……对方旗舰内部存在复数生命反应，无法精确计数。检测到主要精神源，位于舰体中心区域，能量层级……无法评估。该单位的精神力模型，与数据库中‘影织族’的‘集群意识’特征吻合度99.8%。”
苏泽一边接收着Em-08反馈的数据，一边继续与对方交流。
“影织族。”苏泽平静地念出这个名字。
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意外。
“你知道我们？”
“知道。”苏泽说，“一群在宇宙阴影里游荡的拾荒者，自诩为艺术家，热衷于收集其他文明的‘潜力’，并将之制作成标本。”
“拾荒者？不，不，这个词汇太过粗鄙。”那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像是不悦，又像是纠正，“我们是文明的鉴赏家，是美的发现者。当一个文明，或一个生命体，其‘潜力’绽放到最璀璨的瞬间，我们便会出手，将其‘固定’下来，使其成为永恒的艺术。否则，再美的烟花，也终将归于寂灭。这难道不是一种仁慈吗？”
“比如，像这样？”
苏泽的念头一动，Em-08立刻将一段影像数据投射到了他的意识中。
那是一颗荒芜的星球，星球的表面，矗立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雕塑。那雕塑，由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形构成，他们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座通天的塔。从那些人形依稀可辨的服饰和特征来看，他们来自一个科技与灵能并存的高度发达文明。
他们都还活着。
他们的生命场被一种奇特的力量禁锢在体内，无法死去，只能永恒地保持着被“固定”前最后一刻的绝望与痛苦。
“这是我们的37号藏品，‘升华的悲鸣’。”影织族首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一个很有趣的文明，他们试图通过集体飞升来规避深渊的侵蚀，在他们即将成功的瞬间，我出手了。你看，那种介于希望与绝望之间的张力，多么迷人。”
“确实迷人。”苏泽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远处的林破军和陆远山，神情却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他们虽然听不到那段意识层面的交流，但他们能感觉到，苏泽与那艘诡异的旗舰之间，正在进行着某种无形的交锋。
“苏泽，小心！”林破军的传音在苏泽脑中响起，“影织族从不与人正面作战，他们的手段极其诡异，经常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
“我知道。”苏泽回应了一句，目光依旧锁定着那艘旗舰，“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看上了我们人族的‘潜力’？”
“不，我之前对你们这个失落的前哨站，并不感兴趣。你们的发展轨迹，太过平庸，缺乏‘美感’。”影织族首领坦然道，“我来这里，本是为了另一件藏品。一个很有趣的灵魂，他试图利用深渊的力量，去算计所有人，那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姿态，很有收藏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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