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鸣焦虑的目光，樊思长心情有些沉重，叹了口气，低声道：
“这次组织对你的处分，可能会重些……”
常博急忙问道：
“重？怎么个重法？
到时候我拿着对杨书记的处分决定文件，到同原老百姓那里读一读。
看看老百姓是什么反应？”
常博有些激动，可杨鸣却冷静了下来。
刚才从冯普对自己的态度，以及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杨鸣就预感到自己没有什么好事！
片刻后，樊思长轻声道：
“常秘书长，你先别激动！
或许这样的处分，对杨书记是好事！
同原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市！
在白云省，同原是最穷、最边远的城市，没有人愿意到那个地方去。
这次把杨书记调离，何尝不是件好事？”
此话一出，杨鸣知道了自己的处分结果。
杨鸣长长地叹了声，一字一顿道：
“樊省长，我到同原就是冲着同原的贫穷去的。
我的目的，就是想把同原带起来，把老百姓带到致富路上去。
让他们摆脱贫穷，过上富足的日子。
没想到我刚起步，就败走同原！
我心有不甘啊！”
樊思长紧盯着杨鸣，认真道：
“在老城区水管置换伤亡事故上，我知道你很冤。
你是想切实解决老百姓吃水难的问题！
可是，事与愿为，好事变坏事！
把一件好端端的事情，演变成一件刑事案件！
且造成市委书记受处分的结果！”
常博立即回应道：
“不，樊省长，您不了解情况！
杨书记做的这件事，一直是好事，没有好事变坏事！
我现在全面负责这个工程，我最有发言权！
虽然这是个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办事、最受老百姓期待和欢迎的民生工程！
但是，就因为杨书记碰了别人的蛋糕，所以就发生了人员伤亡事故！
杨书记也一次次地受到明里暗里的迫害！
如果说好事变坏事的话，那就是那几个伤亡的老百姓很无辜！
还有就是咱们的杨书记，一直受着不白之冤！
所以，我希望樊省长站在实事求是的立场上，帮杨书记说句公道话。
了却他的心愿，让他在同原继续干下去。
也让我们一起见证同原人民富足起来！”
樊思长静静地听着，直至常博说完也不发一言。
杨鸣惊讶地看着常博。
从常博的这番话里，他对常博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原来一直以为他是官二代，又是马领导的人，做事说话会很不靠谱！
现在看来，其实不然！
他不仅靠谱，且还是一个满满正能量之人！
杨鸣道：
“樊省长，谢谢您告诉我这一切，组织要把我调到哪里？”
樊思长道：
“你是中组部调配过来的，只能退回中组部。
由中组部另行安排！”
杨鸣的脑子嗡嗡作响。
吴右当年到天火任市委书记，两个多月的时间，被广湖省退回中组部。
自己到同原不到两个月，也被白云省退回！
面子丢大了不说，这跟吴右灰溜溜地回京，有什么区别？
吴右是犯了致命的错误，可自己错在哪？
自己一心想尽快解决老百姓的吃水问题，倒成了罪大恶极的人了！
杨鸣痛苦地思索着。
把他归于吴右那一类，是他最最不能接受的！
吴右是什么，自己又是什么人？
见杨鸣脸色灰暗地沉默着，樊思长说道：
“刚才常秘书长也说了，让我帮杨书记一把。
我一直在帮，一直在想着办法。
但是，帮忙是需要证据的，这样才有说服力。
否则，不管你讲得多好，多在理，都等于零！”
杨鸣听着，脑子里再次闪过马福的案子。
现在要免于处分、把自己留在同原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找到马福！
杨鸣还没开口，常博道：
“樊省长，那你就尽量地帮把对杨书记的处理决定的发布，往后拖一拖。
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证据，一定会还杨书记一个清白！”
樊思长痛快道：
“没有问题！希望你们尽快找到证据！
拖得越久，证据越难找，事情就越难办！”
此话一出，杨鸣这才明白过来。
樊思长电话约自己见面的真正目的！
他心里感动感激，也更加坚定抓到马福的信心。
这时，敲门声传来。
樊思长轻声道：
“可能是冯部长过来了，你们不用吱声，让我好好地收拾他！”
杨鸣微微点头，常博起身开门去。
不出樊思长所料，来的正是冯普。
他手里端着酒杯，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让杨鸣有些许高兴的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毛海兵端着酒杯跟在后面。
冯普打着呵呵道：
“樊省长，我跟毛部长过来给您敬酒！”
樊思长的脸上没有笑容，闷声道：
“刚才我已经说了，不用敬我！
要敬就敬基层的同志们！”
冯普当然不愿意。
他就不把杨鸣放在眼里！
不管是职位还是资历，他都不应该向杨鸣敬酒。
按官场内不成文的规矩，只有杨鸣敬他，而不是他去敬杨鸣！
见冯普没有动，樊思长认真道：
“冯部长，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基层的同志，不值得你敬酒？
如果是这样，我也不值得你敬酒！”
此话一出，冯普瞬间懵逼。
他想到刚才在包厢门口，他对杨鸣说出的那番话。
全让在包厢里的樊思长全听了进去。
说实话，那番话确实不像一个省副部级领导所说的话。
但是，在冯普看来，杨鸣就一个正厅级，就得用正厅级别、甚至更低级别的话对付他！
现在樊思长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似乎在帮着杨鸣。
他是杨鸣什么人？
樊思长是第一副省长，省长提拔或调走，顶上来的就是他！
所以，再怎么样，冯普都不敢惹樊思长。
思忖了好一会儿，冯普这才说道：
“樊省长，您还是误会了！
咱们的规矩是，先敬大的，再到小的”
樊思长挥手打断。
“那些规矩，在我这里行不通！
要不然，你就不要敬我！”
一直不说话的毛海兵，看情势不对，赶紧打着圆场。
“听樊省长的，就先敬咱们的基层领导吧。”
说着毛海兵向冯普看去。
只有冯普先向杨鸣和常博敬酒，毛海兵才能紧随其后。
否则，毛海兵就有越权抢位子的嫌疑！
樊思长也瞪瞪地看着冯普，看他什么反应。
如果他不敬杨鸣，普找个理由，把他扫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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