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三峡的雾气像化不开的牛奶，贴在金杯车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来回摆动，却总也刮不干净那层湿漉漉的白。吴迪把车停在三峡大坝观景台的停车场，引擎的轰鸣被江涛声吞没，远处的坝体在雾中露出灰色的轮廓，像条横卧在两山之间的钢铁巨龙。青铜罗盘在副驾座上震动，指针指向坝底的检修通道，盘面“龙脊断”的符号泛着红光，与江面上的雾气相互感应，在仪表盘上投射出条红色的线——从大坝延伸到上游的瞿塘峡，像条被切断的血管。
“2019年的这场雾，比气象记录里浓了三倍，”吴迪翻出爷爷的长江水文笔记，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张卫星云图，雾区的形状与暗物质污染的扩散范围完全吻合，“是碎片用暗物质制造的‘锁龙雾’，能屏蔽龙气，让大坝的监测设备失效。”他从背包里摸出七片逆鳞，鳞甲组成的半条龙形在雾中泛着金光，却无法穿透挡风玻璃外的白茫，显然锁龙雾的浓度远超预期。
观景台的保安打着伞走过，看见吴迪的车就敲了敲窗户：“后生仔，快走吧，今天雾太大，景区都关了。昨晚还有人看见坝底有黑影，像条大泥鳅，说不定是山洪要来了。”
吴迪知道那不是泥鳅，是被暗物质污染的“江蛟”——长江特有的守护生物，形似鳄鱼却长着龙角，爷爷的笔记说它们世代栖息在坝底的溶洞里，以守护龙脊为己任。“谢谢提醒，”他笑着点头，发动汽车往检修通道的方向开，“我是水文站的，来看看水位。”
检修通道的铁门虚掩着，锁扣被什么东西咬断了，断口处留着参差不齐的齿痕。吴迪熄了火，抓起星甲三叉戟走进通道，潮湿的空气里混着股铁锈和腐鱼的气味。通道两侧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亮墙上的裂缝——那些裂缝不是自然形成的，边缘泛着灰黑色，显然是暗物质侵蚀的痕迹。
“龙脊的断裂已经开始了，”吴迪用洛阳铲敲了敲墙壁，混凝土下传来空洞的回声，“碎片不是要炸毁大坝，是要让暗物质顺着裂缝渗透，彻底腐蚀龙脊的根基。”
通道尽头的电梯井里传来水花声，像是有巨大的生物在游动。吴迪按下电梯按钮，指示灯却毫无反应，显然电路已经被江蛟破坏了。他只好沿着应急楼梯往下走，楼梯的扶手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摸上去滑腻腻的，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苔藓，是江蛟的鳞片碎屑，带着微弱的暗物质气息。
下到负三层时，楼梯突然中断，下方是片浑浊的水域，水面上漂浮着些断裂的钢筋。吴迪用头灯照向水下，只见几道灰黑色的影子在游动，身长约三米，背鳍上长着骨刺，正是被污染的江蛟。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死死盯着楼梯口，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看来碎片把它们当成了守门犬，”吴迪将七片逆鳞举过头顶，半条龙形的金光在水中扩散，江蛟们的动作明显迟滞，“可惜你们忘了，江蛟本该是龙脊的守护者，不是暗物质的傀儡。”
他纵身跃入水中，星甲自动在体表形成层保护膜，隔绝了浑浊的江水。江蛟们嘶吼着冲过来，却在靠近逆鳞金光的瞬间停下，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吴迪趁机游向水底的溶洞，那里的岩壁上刻着与九河龙相似的纹路，显然是龙脊的能量节点之一。
溶洞中央的石台上，放着片巴掌大的逆鳞，鳞甲上刻着“捌”字，周围的岩壁已经出现蛛网般的裂缝，暗物质正从裂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试图污染逆鳞。而在石台上方的钟乳石上，缠着团灰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见个人形——是噬星主的碎片，这次它没有寄生生物，而是直接以暗物质形态存在，显然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已经能在水中维持形体。
“守藏人，你来得正好，”碎片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带着江水的湿冷，“第八片逆鳞是龙脊的‘骨节’，只要毁掉它，整个长江的龙气就会像断了骨头的龙，再也站不起来！”
它突然将雾气化作条鞭子，抽向石台上的逆鳞。吴迪赶紧用三叉戟挡住，戟刃与暗物质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雾气被震退了几分。但溶洞的裂缝突然扩大，更多的暗物质涌进来，碎片的体积变得越来越大，几乎填满了半个溶洞。
“你以为凭七片逆鳞就能赢吗？”碎片狂笑起来，雾气组成的巨手抓向吴迪，“锁龙雾已经屏蔽了外界的龙气，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吴迪将七片逆鳞抛向空中，半条龙形的金光突然暴涨，与石台上的第八片逆鳞产生共鸣。鳞甲自动飞向彼此，组成八分之七的龙形，金光穿透溶洞的裂缝，直冲天顶——原来锁龙雾只能屏蔽外界的龙气，却挡不住逆鳞自身的能量。
江蛟们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转身冲向暗物质巨手，用身体撞击雾气。它们的鳞片在金光中渐渐恢复青色，红色的眼睛也变回了正常的黑色——是逆鳞的能量唤醒了它们的神智。
“一群叛徒！”碎片怒吼着，巨手拍向江蛟，将好几条拍成了肉泥。但更多的江蛟从溶洞深处游出来，前赴后继地冲向暗物质，用牙齿撕咬、用背鳍切割，即使被雾气腐蚀得皮开肉绽也不退缩。
吴迪趁机冲到石台上，抓起第八片逆鳞。八片鳞甲组成的龙形发出耀眼的光芒，在溶洞顶部投射出完整的龙脊脉络，那些被暗物质侵蚀的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碎片发出痛苦的尖叫，雾气迅速收缩，最终化作道黑影冲出溶洞，显然想逃向上游的瞿塘峡。
“想跑？”吴迪对江蛟们喊道，“拦住它！瞿塘峡的‘龙脊心’不能被污染！”
幸存的江蛟立刻追了出去，用身体组成道屏障，挡住黑影的去路。吴迪紧随其后，八片逆鳞在掌心旋转，凝聚起强大的龙气，准备给碎片最后一击。
追到瞿塘峡的滟滪堆时，黑影突然停下，在江面上凝聚成个人形，正是陈瞎子的模样，只是全身由暗物质组成，没有实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噬星主的声音带着不甘，“但你以为赢了吗？第九片逆鳞在龙脊心里，而那里……已经被我埋下了暗物质炸弹，只要你靠近，就会和龙脊一起被炸成碎片！”
他突然转身跃入江水中，化作道灰黑色的水流，消失在滟滪堆的礁石缝里。吴迪知道他没说谎，青铜罗盘的指针指向滟滪堆下方，那里的龙气波动极其不稳定，像是有能量正在聚集。
江蛟们用头示意他看向滟滪堆的底部，那里有个天然的石窟，窟口的岩壁上刻着“龙脊心”三个字，周围的江水正在旋转，形成个漩涡——是第九片逆鳞的位置，也是暗物质炸弹的所在地。
“必须在炸弹引爆前取出逆鳞，”吴迪对江蛟们说，“你们能帮我稳住漩涡吗？”
江蛟们点点头，纷纷游向漩涡，用身体组成个环形，将漩涡的旋转速度降了下来。吴迪深吸一口气，跃入漩涡中心，八片逆鳞的金光在水中形成个保护罩，抵御着暗物质的侵蚀。
石窟的中央，第九片逆鳞嵌在块红色的岩石里，鳞甲上刻着“玖”字，周围的岩壁上贴满了灰黑色的晶体，显然就是暗物质炸弹，引线般的纹路正从晶体延伸到逆鳞上，像是随时会引爆。
“还有一分钟，”吴迪看着晶体上跳动的红光，知道这是碎片设定的倒计时，“他算准了我会来取逆鳞，想让我亲手触发爆炸。”
他将八片逆鳞贴在红色岩石上，金光顺着岩壁蔓延，暂时冻结了暗物质引线的蔓延。吴迪用洛阳铲小心翼翼地撬动第九片逆鳞，鳞甲松动的瞬间，周围的暗物质晶体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引线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向逆鳞。
“就是现在！”吴迪猛地拔出逆鳞，同时将八片逆鳞掷向晶体。九片鳞甲在空中组成完整的龙形，发出震耳的龙吟，金光瞬间吞噬了暗物质晶体，炸弹在金光中无声地湮灭，没有爆炸，只有股淡淡的黑烟消散在江水中。
龙脊心的红色岩石开始发光，瞿塘峡的江面上出现道巨大的龙形虚影，顺着长江上下游延伸，所过之处，锁龙雾迅速消散，露出晴朗的天空。吴迪知道，龙脊的断裂被阻止了，长江的龙气重新贯通，2019年的危机解除了。
江蛟们发出喜悦的嘶吼，在江面上跳跃，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青色的光泽。吴迪站在滟滪堆上，看着手中完整的九片逆鳞，它们自动拼合成条金色的龙形，悬浮在掌心，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青铜罗盘的指针指向最后一个时空节点——2023年的归墟海眼，也就是他出发前的一年，符号是个完整的圆，旁边写着“终始点”三个字。
“原来最后决战的地方，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吴迪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触龙鳞的那个雨夜，南河沿的河水也是这样泛着金光，“噬星主的本体一定藏在2023年的归墟，它想在我出发前彻底抹杀我，结束这场跨越时空的追逐。”
江面上的龙形虚影渐渐消散，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江水。吴迪知道该离开了，九片逆鳞已经集齐，星甲、守藏牌、玉佩、定海珠、护心鳞……所有的信物都已就位，是时候去面对最终的敌人了。
他跳上前来接应的江蛟背部，顺着长江往下游去。江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着江水的清新气息，两岸的青山在阳光下飞速后退，像幅流动的水墨画。吴迪低头看着掌心的九龙逆鳞，它们的光芒与江水相互呼应，仿佛整个华夏的水系都在为他送行。
2023年的归墟海眼，藏着噬星主的本体，藏着所有谜团的答案，也藏着守藏人使命的终点——或许也是新的起点。吴迪握紧逆鳞，眼神坚定，他知道这场跨越时空的战争即将迎来结局，但守护的旅程，永远不会结束。
江蛟载着他，朝着大海的方向游去。前方的水天相接处，一轮红日正在升起，将海面染成金红色，像条通往未来的红毯。吴迪知道，终始点就在前方，而他的脚步，永远不会停下。
新的终始，在海天尽头等待着他。
归墟海眼的暗流像无数只手，拉扯着吴迪的潜水服。九片逆鳞在他掌心组成金色龙形，悬浮在海水中，散发的光芒穿透了百米深的幽暗，照亮了周围旋转的贝壳阵——与2012年不同，2023年的贝壳已经失去虹彩，表面覆盖着层灰黑色的粘液，显然被暗物质侵蚀已久。青铜罗盘在防水袋里剧烈震动，盘面的“终始点”符号与海眼中心的漩涡产生共鸣，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漩涡最深处，那里的海水呈现出不自然的静止，像块黑色的玻璃。
“还有五十米就到海眼核心，”吴迪调整浮力调节器，头灯的光柱扫过漩涡边缘的岩壁，那里布满了抓痕，深度足以嵌入手指，“是噬星主本体留下的，它一直在用暗物质打磨海眼，想把这里变成连接所有时空的暗物质枢纽。”他摸出夜明珠，珠子的蓝光与逆鳞的金光交织，在身前形成个椭圆形的屏障，抵御着从漩涡中心渗出的暗物质。
贝壳阵突然加速旋转，灰黑色的粘液被甩成细线，像无数把飞刀射向吴迪。他挥动星甲三叉戟，戟刃劈开粘液线，那些被斩断的粘液落地后立刻化作小股暗物质，在海水中蠕动着，试图重新汇聚。“是本体的能量分身，”吴迪想起星龙的警告，噬星主的本体能分裂出无数个拥有独立意识的分身，“看来它知道我集齐了逆鳞，开始认真了。”
穿过最后一层贝壳阵，海眼核心的景象豁然展开。那是个直径约百米的圆形空间，四壁由黑色的珊瑚组成，上面镶嵌着无数只红色的眼睛——是被暗物质同化的归墟生物，它们的瞳孔已经失去神采，只剩下机械的转动，像监控探头般锁定着吴迪的一举一动。空间中央，悬浮着团篮球大小的灰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见张模糊的脸，既像陈瞎子，又带着噬星虫的狰狞——是噬星主的本体，由陈瞎子的意识与噬星虫基因、暗物质能量融合而成的最终形态。
“守藏人，我们终于见面了。”雾气中的脸裂开道缝隙，像是在笑，声音通过海水直接传入吴迪的脑海，带着无数重叠的杂音，“跨越九个时空，你收集逆鳞的样子，像极了追逐自己尾巴的狗。”
吴迪没有说话，只是将九片逆鳞向前推去。金色龙形在空中舒展，发出震耳的龙吟，声波在海水中扩散，那些镶嵌在珊瑚壁上的眼睛瞬间闭上，红色的瞳孔里渗出鲜血——是逆鳞的龙气在净化被同化的生物。“你以为躲在终始点就能改变什么？”他的声音透过潜水头盔传出，带着星甲过滤后的稳定，“你污染的每个时空，我都留下了净化的种子，2024年的南河沿、1953年的龙穴沟、2019年的长江……它们会像藤蔓一样，最终缠绕到你这里。”
噬星主的本体突然膨胀，灰黑色雾气化作只巨大的手掌，拍向金色龙形。“天真！”重叠的杂音变得尖锐，“终始点是所有时空的锚点，只要我毁掉这里，你在过去种下的一切都会消失！暗物质会顺着时空裂隙回溯，污染每个时代的龙气源头，到时候别说守藏人，连星龙和源龙都会被我同化！”
手掌与金色龙形碰撞的瞬间，海眼核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吴迪感觉潜水服的抗压层正在龟裂，暗物质与龙气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让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死死盯着雾气中的脸，突然发现那张脸的额头有块淡红色的印记——是玄龟族的胎记，与年轻陈瞎子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还在挣扎，对不对？”吴迪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刻意放大的共鸣，“陈瞎子的意识还没被完全吞噬！你记得东营湿地的日记吗？记得年轻的自己在砖窑厂的忏悔吗？你不是天生的恶人，是被仇恨和暗物质扭曲的可怜虫！”
雾气中的脸剧烈扭曲起来，陈瞎子的轮廓与噬星虫的狰狞交替闪现。“闭嘴！”噬星主的声音出现了裂痕，“我不是陈瞎子！我是吞噬星辰的主宰！”它猛地收缩，灰黑色雾气化作道长矛，刺穿金色龙形的防御，直指吴迪的胸口。
吴迪将定海珠与护心鳞同时掷出，两件信物在胸前组成道红色的光盾，长矛刺在光盾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雾气开始蒸发。他趁机冲向噬星主的本体，九片逆鳞组成的龙形紧随其后，金色的龙爪撕开雾气的外层，露出里面团黑色的晶体——是噬星主的核心，由陈瞎子的玄龟族信物与噬星虫卵融合而成。
“就是现在！”吴迪将爷爷的玉佩按在黑色晶体上，玉坠的青光瞬间渗入晶体内部，那些原本纠缠的暗物质纹路开始退缩，露出底下微弱的绿光——是玄龟族的本源能量，还没被完全污染。“玄龟族的守护之力，不是用来毁灭的！”他将自己的血液滴在玉佩上，吴家的龙气顺着血液涌入，与青光交织成螺旋状的能量流，“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陈瞎子！”
雾气中的脸发出痛苦的嘶吼，陈瞎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他眼角的泪痣。“我……我没错……”他的声音带着挣扎，“是吴家抢了逆鳞……是世界亏欠玄龟族……”黑色晶体突然爆发出强光，将吴迪弹飞出去，撞在珊瑚壁上，潜水头盔彻底碎裂，海水瞬间灌满他的口鼻。
窒息感像只手扼住了喉咙，吴迪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中，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海水中漂浮：南河沿的雨夜，爷爷递给他龙鳞的瞬间；长白山的冰洞，灵龙金色的瞳孔；南海的礁岛，鲛人祭司的珊瑚冠……每个碎片里的人都在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信任与期待。
“守藏人的使命，不是消灭，是守护。”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连敌人的痛苦都无法理解，又怎么能守护真正的和平？”
吴迪猛地睁开眼睛，将星甲三叉戟掷向黑色晶体，却在即将刺中的瞬间停住。戟刃悬在晶体上方，金色的能量流与暗物质雾气僵持着，形成道不稳定的光带。“我知道你恨什么，”他擦掉脸上的海水，声音因缺氧而嘶哑，“但仇恨就像暗物质，最终只会吞噬你自己。年轻的你在1978年选择过原谅，为什么现在不能？”
他将青铜罗盘抛向噬星主的本体，盘面上浮现出年轻陈瞎子在砖窑厂下跪的画面，还有他在暗渠与老周并肩作战的场景。“这才是你的记忆，不是那些被扭曲的仇恨。”吴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肺部的灼痛感几乎让他失去意识，“玄龟族与吴家的盟约，不是谁亏欠谁，是两个族群共同守护这片土地的承诺。”
黑色晶体的震动渐渐平息，暗物质雾气开始消散，露出完整的陈瞎子模样，只是他的身体还在半透明与实体间闪烁。“爷爷……”他喃喃自语，眼角流下两行红色的泪水，那是被净化的暗物质，“我……我对不起玄龟族……”
珊瑚壁上的眼睛重新睁开，这次却不再是红色，而是恢复了归墟生物原本的色彩。它们纷纷转向海眼中心，发出空灵的鸣叫，声波在海水中组成道巨大的茧，将吴迪和陈瞎子包裹其中。吴迪感觉窒息感渐渐消失，归墟的海水变得温暖，像母亲的怀抱。
九片逆鳞组成的龙形缓缓落下，将吴迪和陈瞎子围在中央。金色的龙气与玄龟族的青光相互缠绕，在两人之间形成道能量桥。陈瞎子伸出手，指尖的绿光与吴迪掌心的金光相触的瞬间，黑色晶体彻底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海水中，那些被污染的贝壳阵开始恢复虹彩，珊瑚壁上的归墟生物也重新活了过来。
“谢谢你，吴迪。”陈瞎子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像要融入海水，“终始点的暗物质枢纽已经被净化，但时空乱流里还有残留的碎片……它们会寻找新的宿主。”他将块绿色的龟甲递给吴迪，上面刻着玄龟族的星图，“这是玄龟族的‘巡星录’，能追踪暗物质的时空波动。守藏人的路还没结束，对吗？”
吴迪握紧龟甲，点了点头。他知道陈瞎子说得对，噬星主虽然被净化，但暗物质与时空乱流的结合已经产生了新的威胁，那些散落的碎片就像埋在时空中的地雷，随时可能引爆。
陈瞎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海水中，归墟海眼的漩涡开始逆向旋转，贝壳阵组成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将净化后的龙气输送到九河的每个角落。吴迪看着掌心的九龙逆鳞，它们自动分解成九片，分别飞向不同的方向——是要回到各自的时空节点，继续守护那里的龙气。
青铜罗盘的指针指向时空乱流的方向，盘面上浮现出无数个新的坐标，分布在不同的时代与星系，每个坐标旁都标注着微弱的暗物质波动。吴迪将巡星录与罗盘放在一起，两件物品相互感应，在海水中投射出张立体的星图，上面的光点像萤火虫般闪烁，代表着需要清理的暗物质碎片。
“看来旅程还远没结束。”吴迪笑了笑，调整潜水服的浮力，朝着海面游去。归墟的海水变得清澈见底，能看见鲛人们在珊瑚丛中穿梭，他们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显然已经恢复了生机。远处的海面上，金杯车正漂浮在水面上，星甲的能量让它变成了艘小型潜艇，等待着载他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浮出海面时，夕阳正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染成橙红色。吴迪摘下潜水头盔，咸腥的海风带着暖意拂过脸颊，远处的货轮鸣着汽笛驶过，留下道白色的航迹，像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线。
他爬上潜艇般的金杯车，发现仪表盘上多了个新的按钮，上面刻着星龙的图案。按下按钮的瞬间，车身后部伸出个螺旋桨，车顶升起根天线，屏幕上显示出“星河源航线已激活”的字样——是星龙的意识在指引他，下一个目标，是星河源残留的暗物质碎片。
吴迪发动车辆，潜艇车破开海浪，朝着星河源的方向驶去。车窗外，归墟的海面上出现道彩虹，连接着海面与天空，像座通往星辰的桥。他摸了摸胸口的星甲，龟甲的温度与心跳同步，带着跨越时空的力量。
那些散落在时空中的暗物质碎片，那些等待被守护的星系与时代，那些还未被揭开的谜团……都在前方等待着他。吴迪知道，守藏人的使命没有终点，就像九河的水流永远不会停止，就像星河源的星辰永远在闪耀。
他的旅程，才刚刚进入新的篇章。
前方的星空越来越近，无数星辰在黑暗中闪烁，像无数双等待被救赎的眼睛。吴迪握紧方向盘，潜艇车加速冲向星空，引擎的轰鸣与星光的闪烁交织在一起，像首未完待续的歌谣。
新的征程，在星辰大海中等待着他。
星河源的星云像打翻的调色盘，紫蓝交织的光带在舷窗外流淌，偶尔有金色的星砂掠过，撞在金杯车改装的星舰外壳上，发出细碎的脆响。吴迪盯着中控屏幕上的星图，巡星录与青铜罗盘的坐标重叠处，闪烁着九个微弱的红点——是噬星主残留的暗物质碎片，分布在星河源的九个废弃星港。最靠近的一个，就在“碎星港”，那里曾是星龙与外来文明交战的主战场，如今只剩下漂浮的星舰残骸，像座金属坟墓。
“还有三个星时抵达碎星港，”吴迪摸出玄龟族的巡星录，绿色龟甲上的星符突然亮起，在桌面上投射出段全息影像：碎星港的中央塔楼上，团灰黑色的雾气正侵蚀着块巨大的星晶，星晶表面的星龙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是在吸收星龙残留的能量，”他想起星灵的话，“这些碎片比噬星主本体更狡猾，它们知道直接对抗没用，就偷偷蚕食星龙的力量。”
星舰突然穿过片小行星带，那些岩石的表面覆盖着层银白色的霜，在星光下泛着冷光。吴迪调整航线时，发现霜层组成的图案与青冥星逆水崖的漩涡纹相似，只是纹路间夹杂着暗物质特有的灰黑色。“是碎片留下的路标，”他握紧星甲三叉戟，戟刃在星光下泛着绿光，“它们在引诱我过去，想利用碎星港的残骸设陷阱。”
碎星港的轮廓在星云深处渐渐清晰。无数艘破损的星舰残骸漂浮在虚空中，有的舰体断裂成几截，露出里面扭曲的金属骨架；有的引擎还在苟延残喘，喷出蓝绿色的火焰，照亮周围漂浮的尸体——是当年战死的星灵，他们的身体早已干瘪，却仍保持着战斗的姿态，手指指向中央塔楼的方向。
吴迪驾驶星舰穿过残骸区，舰桥上的警报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出大量暗物质波动，来自四面八方。他抬头望去，只见那些星灵尸体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干瘪的手臂纷纷指向星舰，断裂的舰体开始移动，组成个巨大的金属囚笼，将星舰困在中央。
“果然是陷阱，”吴迪启动星舰的防御罩，能量屏障在金属囚笼上撞出涟漪，“这些碎片能操控死者的躯体，就像在归墟操控水族一样。”他将九片逆鳞的能量注入防御罩，金色的光芒在屏障表面流动，那些靠近的星灵尸体接触到金光，红光迅速消退，重新变回干瘪的模样，不再动弹。
中央塔楼的方向传来能量爆发的巨响，吴迪抬头望去，只见灰黑色的雾气从塔楼顶端喷涌而出，在虚空中凝聚成个巨大的星舰虚影，舰首的标志与《星际日志》记载的外来文明完全一致——是碎片用暗物质模拟出的“幽灵舰”，试图重现当年的战争场景，从精神上瓦解他的意志。
“故技重施，”吴迪冷笑一声，将星甲三叉戟插入控制台，星舰的主炮开始充能，炮口凝聚起金色的龙气，“星龙当年能打败你们，今天我也能！”他调出星龙意识残留的数据，输入主炮的瞄准系统，“这是星龙当年的战术，专克你们的阵型！”
幽灵舰的主炮率先开火，道暗紫色的光束射向星舰。吴迪驾驶星舰灵活地避开，同时发射主炮，金色的龙气光束正中幽灵舰的引擎部位。虚影剧烈震动，表面的暗物质雾气开始消散，露出里面团较小的灰黑色碎片——是这次的目标，比归墟遇到的本体小了不少，显然还在成长期。
“你毁不掉我的！”碎片的声音通过星舰的通讯系统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碎星港的每个残骸里都有我的分身，你净化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它操控周围的星舰残骸撞向星舰，那些金属块上爬满了暗物质纹路，像无数条黑色的蛇。
吴迪将巡星录抛向空中，绿色的龟甲在虚空中展开，投射出碎星港的三维地图，每个残骸的位置都标注着暗物质的浓度。“原来你的分身都藏在能量核心里，”他看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当年外来文明的星舰用的是‘暗物质引擎’，你的分身就寄生在里面，靠着残留的能量苟活。”
他驾驶星舰冲向最近的一艘残骸，用舰首的撞角破开舱体，九片逆鳞组成的金色龙形紧随其后，冲入引擎室。那里果然有团灰黑色的雾气在蠕动，看到龙形，立刻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金光瞬间吞噬，化作点点星火消散。引擎室里的暗物质引擎发出最后一声闷响，彻底失去了能量。
“一个，”吴迪看着地图上消失的红点，驾驶星舰冲向 next 目标，“还有八个。”
接下来的三个星时，碎星港成了净化战场。吴迪驾驶星舰穿梭在残骸之间，金色的龙气光束不断射向暗物质引擎，每净化一个分身，周围的金属囚笼就松动一分。那些被操控的星灵尸体也渐渐恢复平静，有的甚至在龙气的作用下化作星光，融入星云，像是得到了解脱。
当净化到第八个分身时，中央塔楼突然剧烈震动，顶端的星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将最后一个碎片包裹其中。吴迪抬头望去，只见碎片在蓝光中迅速膨胀，吸收着星晶的能量，体型变得与归墟遇到的本体不相上下。
“你逼我的！”碎片的声音带着疯狂，“既然不能蚕食，那就彻底吸收！这颗星晶里藏着星龙的部分意识，只要吞噬它，我就能拥有星龙的力量！”
它猛地从星晶中抽出，化作道灰黑色的流星，撞向星舰。吴迪将所有信物的能量都注入防御罩，定海珠的红光、护心鳞的金光、星甲的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彩色的屏障。碎片撞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碎星港的残骸都在震动，仿佛随时会坍塌。
“结束了！”吴迪将九片逆鳞掷向碎片，金色的龙形在空中盘旋一周，猛地俯冲下去，龙爪撕开碎片的外层，露出里面团黑色的核心——与归墟本体的核心一模一样，只是更小更脆弱。他将爷爷的玉佩掷向核心，玉坠的青光瞬间将其包裹，那些暗物质纹路像冰雪般消融。
碎片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作团星火，消散在星云深处。中央塔楼顶端的星晶重新亮起，蓝光顺着塔身流淌，修复着破损的纹路，那些原本指向星舰的星灵尸体纷纷转向星晶，像是在朝拜。
吴迪驾驶星舰靠近星晶，发现上面的星龙纹路已经修复完整，中间的位置出现个凹槽，形状与星甲完全吻合。他将星甲嵌入凹槽，星晶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在碎星港的虚空中投射出星龙的虚影，比星河源见到的更加清晰，龙眼里带着温和的光芒。
“做得好，守藏人，”星龙的声音在舰桥里响起，“但这只是开始，噬星主的碎片还散布在其他星系，有的甚至已经穿越时空，回到了更古老的年代。”星晶的光芒投射出新的星图，上面标注着十几个新的坐标，分布在不同的星域，“这些是‘失落星系’，当年星龙与外来文明交战时被遗忘的地方，碎片很可能躲在那里。”
吴迪看着星图上最远的一个坐标，位于银河系的边缘，标注着“死寂之海”，那里的暗物质波动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着。“那里有什么？”
星龙的虚影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是‘时间尘埃’的诞生地，那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一秒可能等于外界的一年，也可能相反。碎片躲在那里，是想利用时间尘埃的特性加速成长，或者……逆转时间，回到星龙未觉醒的年代。”
吴迪握紧方向盘，星舰的引擎重新启动，瞄准“死寂之海”的方向。“不管它想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他看着舷窗外的星龙虚影，“星灵们会守护好碎星港吧？”
星龙点点头，虚影渐渐变得透明：“星灵已经重新凝聚，它们会用星晶的能量净化整个碎星港的暗物质。守藏人，记住，时间尘埃能改变一切，包括你的记忆，进入死寂之海后，一定要守住本心，不要被过去或未来的幻象迷惑。”
星龙的虚影彻底消散，碎星港的残骸开始移动，组成个新的防御阵型，将星晶护在中央。吴迪驾驶星舰驶离碎星港，回头望去，只见星晶的蓝光在星云深处形成个巨大的漩涡，像只守护的眼睛，注视着远方。
星舰进入超光速行驶，舷窗外的星辰变成了彩色的光带。吴迪摸出巡星录，绿色的龟甲上，“死寂之海”的坐标正在闪烁，旁边浮现出一行小字：“入此海者，见其执念，执念不破，永困其中。”
他想起自己的执念——爷爷的笑容，父亲的遗憾，三叔的等待，还有那些在旅途中相遇又别离的人。如果时间尘埃真的能制造幻象，他最害怕看到的，或许是自己没能拯救他们的场景。
“但守藏人的使命，就是要面对所有遗憾，”吴迪对着巡星录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无论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
星舰的警报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出前方出现巨大的时空乱流，乱流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星球，有的上面还能看到文明的遗迹。吴迪知道，这是死寂之海的边缘，那些破碎的星球，都是被时间尘埃吞噬的文明。
他调整星舰的航线，小心翼翼地穿过乱流。舰桥上的时钟开始疯狂旋转，指针时而顺时针飞速转动，时而逆时针倒转，像是在嘲笑时间的规则。吴迪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象：南河沿的老槐树下，爷爷正对着他招手，手里拿着完整的逆鳞；长白山的冰洞里，灵龙的冰棺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裂缝；归墟的贝壳阵前，鲛人王子笑着递给他忆泪珠，没有牺牲……
“是幻象，”吴迪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这些都不是真的。”他将九片逆鳞贴在额头，金色的龙气流入脑海，那些幻象瞬间破碎，露出乱流的真实面貌——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来自那些被吞噬的文明的残留意识。
“欢迎来到死寂之海，”无数重叠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留下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愿意成为时间的奴隶。”
吴迪没有回应，只是加速穿过乱流。星舰的前方，一片漆黑的海域渐渐展开，那里没有星光，没有星云，只有无尽的黑暗，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这就是死寂之海的核心，噬星主最后一个碎片的藏身之处。
星舰驶入黑暗的瞬间，所有的仪器都失灵了，引擎的轰鸣声也消失了，仿佛被这片海吞噬。吴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意识开始模糊，那些被他压在心底的遗憾、痛苦、恐惧，像潮水般涌来，试图将他淹没。
但他的掌心，九片逆鳞依然在发光，温暖而坚定，像九个永不熄灭的信念。吴迪握紧逆鳞，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朝着黑暗的深处，迈出了一步。
新的挑战，在时间的尽头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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