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5年12月27日早上9:04，a市，法拉赫国际会议中心附近。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寒风卷着碎雪打在车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辆银灰色面包车正以近乎怠速的速度在会议中心的环路上挪动，车身上布满深浅不一的锈迹，后窗玻璃裂了道蛛网似的纹路，用透明胶带胡乱粘着——这副模样混在周围往来的商务车、安保车辆里，像块格格不入的旧铁皮，却恰恰成了最好的伪装。
驾驶座旁的副驾上，林欣裹着件深褐色羽绒服，领口松松垮垮地堆着，露出一截米白色高领毛衣。
她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门扶手，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窗外：
会议中心正门的大理石门柱下站着两名持械警卫，黑色战术背心上印着「法拉赫国际会议中心安保」的暗金色缩写，腰间的脉冲警棍正随着站姿轻微晃动；
远处街角的监控探头每30秒转动一次，镜头在雪雾里泛着冷光。
她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竟真有几分周末逛街的悠闲。
反观后座的小星眸，整个人几乎缩在座椅角落。
她穿了件深灰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把半张脸都埋在立领里，露出的眼睛眨得飞快，视线总不自觉往腰间瞟——那里别着把格洛克26，枪身裹着消音套筒，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冲锋衣布料渗出来，像块冻住的石头。
她的手指在膝盖上蜷缩着，指甲被反复摩挲得泛白，喉结悄悄动了动，心里反复念叨：【别用到，千万别用到……】
林欣从后视镜里瞥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转过头，手肘撑在座椅靠背上，偏头问：
【要不聊聊天？你这手指快把裤子戳出洞了】
小星眸猛地回神，抬眼撞进林欣带笑的目光里，脸颊微微发烫。
她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
【你刚才一直在偷偷笑什么？】
【笑你啊】
林欣说得坦然，指尖轻点了点小星眸的胳膊，【以前每次见到你，哪次不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今天才发现，原来小星眸也会紧张——跟楼下便利店遇到难题的小姑娘似的，可爱得很】
【才不是！】
小星眸气鼓鼓地扭过头，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她往车窗方向挪了挪，故意不看林欣，可没过三秒，又绷着脸转回来，眼神里带着认真：
【说真的，为什么要分开行动？我们一起……】
【这是「阿尔贝托」推演了十七遍的方案】
林欣收起笑意，指尖在扶手内侧轻轻敲了敲——那里藏着块微型屏幕，正实时跳动着会议中心的热力图。
【25号那晚苏飞发布任务后，我们就分了两条线：情报组负责获取kov的内部情报，我们行动组则盯着他们的动向，随时准备拦截想要逃离的kov成员，昨天，我可是在对面的写字楼里趴了整整一天，就是为了找到他们的巡逻规律和暗哨地点】
她抬眼瞥向会议中心西侧的小巷，【你看那边那个蓝色垃圾桶？巡逻队每12分钟经过一次，哨点在巷子口第三盏路灯后，哨兵换班时会有20秒视线盲区——那就是我们要盯的薄弱点】
她顿了顿，拿出了一个平板，平板上是一整幅a市的地图，林欣指尖滑过屏幕上的两个红点：
【「阿尔贝托」算过，kov的人要逃，大概率两条路。
往陈家湾方向是荒地，适合「狂风」那种能掀翻装甲车的家伙——他要是动起来，动静太大，只有没人的地方能藏。另一条是老城区】
她调出老城区的地图，密密麻麻的窄巷在屏幕上织成网，【那里人多路杂，你知道的，雅各布拔枪不用瞄准就能在800米外穿窗打落打火机，埃里希的等离子箭矢能悄无声息熔穿防弹衣，他俩守在那儿，既能精准狙击，又不会闹大动静，他们只需要瞬间出手，把所有的kov成员在一瞬间全部杀光就行了】
【那浮生呢？】
小星眸下意识问，手指悄悄放松了些。
【她在404别墅盯着监控】
林欣笑了笑，【真出意外，她三分钟就能到这儿。何况……】
她压低声音，【别紧张，就算我们真的漏掉了那么一个两个小鱼小虾，这不是还有「龙组」的人在边境外围。
他们的无人机在三公里外盘旋，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就算漏了一两个小鱼小虾，最后也得栽】
话音落时，面包车刚好驶过会议中心西侧的小巷。
小星眸往巷口瞥了眼，蓝色垃圾桶旁积着薄雪，远处路灯下隐约有个穿黑色大衣的身影——但这次，她没再低头抠指甲，只是悄悄握住了腰间的枪柄，指腹在冰冷的金属上蹭了蹭，心里那点慌慌的情绪，竟真的沉了下去。
林欣看着她悄悄挺直的后背，嘴角又弯了弯，转回头继续盯着前方路况，只是右手敲击扶手的节奏，慢了些。
就在这时，林欣指尖猛地攥紧了扶手，原本放松的肩线瞬间绷紧——后视镜里的影像突然凝住，她抬眼看向副驾窗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锐度：
【来了】
小星眸后背瞬间绷紧，手不自觉按在腰间枪套上，指尖都泛了白：
【怎么了？】
【我们要等的薄弱点】
林欣下巴朝斜前方一点。
话音刚落，刚才那支五人巡逻队正沿着环路走远，街角随即转出两个身影。
两人都穿深灰夹克，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半截战术背心的边缘，步伐却比刚才的正规巡逻队松散许多，其中一人还在低头划着手机——正是支换班的伪装队伍，算上刚才的五人阵容，这支竟只有两人，单薄得像临时凑数的。
【动手！】
林欣话音未落，右手已猛挂倒档又迅速切回前进档，破面包车引擎发出一阵嘶哑的咆哮，轮胎在结冰的路面上擦出刺耳的吱嘎声，几乎是贴着路边护栏窜了出去，眨眼就冲到两人面前。
那两人刚惊觉抬头，林欣已摇下副驾车窗，手腕微抬，一支泛着冷光的麻醉枪从袖中滑入掌心，她屈指开枪，麻醉针带着极轻的破空声扎进路边那人颈侧。
那人闷哼一声，手还没摸到腰间就软倒在地。
【快！】
林欣扭头大喊。
小星眸早攥紧了拳头，闻言立刻抬手在胸前比出爱心形状，指尖凝出极其强大的淡蓝色精神力光晕——下一秒，那光晕骤然炸开，无形的精神波像精准的冲击波，狠狠撞向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
他瞳孔骤然涣散，像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太阳穴，身子一软栽在雪地上，连哼都没哼出声。
林欣率先推开车门，弯腰抓着一人的后领往车里拽，小星眸也跟着扑过去架起另一人的胳膊，两人合力把人塞进后座。
林欣关车门时看了眼腕表，脚下油门一踩，面包车又悄无声息地滑入环路车流。
【小星眸，接下来得辛苦你】
林欣一边打方向盘绕开监控探头，一边快速说道，【你得进入他们的记忆，把脑子里的情报全记下来。还有——探查完后，把他们刚才遇袭这段记忆删了。我知道难，但必须这么做】
小星眸看着后座昏迷的两人，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点头问：
【我们有多久时间？】
【十分钟】
林欣瞥了眼车载计时器，【这队是临时凑数的，刚才观察到换班间隙刚好十分钟，过了点就有满编巡逻队来接岗】
小星眸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
十分钟，同时探查两人记忆已是极限，还要精准删除特定片段——哪怕她精神力远超常人，这种近乎苛刻的操作也是头一次。
她指尖在两人冰冷的额头上轻轻颤抖，却还是咬了咬唇：
【我试试】
说着，她跪在后座中间，将两只手分别按在两人额头上，掌心贴紧的瞬间，淡蓝光晕又从指缝渗出来。
她缓缓闭上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细影，车厢里只剩引擎的嗡鸣和两人微弱的呼吸声，而她的意识，已像两道无形的丝线，悄然探入那两团混沌的记忆深海……
与此同时，画面骤然切向陈家湾——这里是a市边缘的荒芜地带，枯树在寒风里抖落最后几片残叶，灰褐色的土地上布满废弃工厂的断壁残垣，只有一条坑洼的快速路穿境而过，路面结着薄冰，泛着冷硬的光。
两辆黑色SUV正以近乎飙车的速度在快速路上冲驰，车窗紧闭，隐约能看见后座有人端着加装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枪口贴着玻璃扫视四周。
而在不远处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头顶端，狂风正盘腿坐在个锈得掉渣的铁箱子上，双马尾随着身体晃动轻轻扫过肩背——她穿的黑色纳米作战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少女线条，作战服关节处泛着橙红色的金属光泽，那是反重力模块的外置接口。
她左手夹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右手无意识地敲着身旁立着的两把巨斧斧柄，斧刃是亮眼的橙红色，在阴沉天光下像燃着两簇小火苗。
【砰！】
游戏机屏幕突然黑了，上面跳出【游戏结束】的红色字样。
狂风正想骂娘，耳麦里突然炸响浮生的声音：【别玩了，目标来了，就在你东南方向三公里】
这声通知来得猝不及防，狂风手一抖，游戏机差点掉地上。
她低头看着屏幕上刚被打死的角色，又抬眼瞥见快速路上那两辆越来越近的SUV，双马尾猛地一甩，眼里瞬间窜起怒火：
【八嘎！早不来晚不来……】
她猛地从铁箱子上跳起来，脚刚落地，就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信号屏蔽装置——那是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块，被踹后发出【嘀】的一声轻响，指示灯变成红色。
下一秒，狂风背后的反重力模块突然嗡鸣起来，作战服领口的传感器亮起橙红色光芒，她身体轻轻一飘，竟真像挣脱了地心引力般，脚不沾地地悬在了半空中，双马尾在气流里飘得笔直。
几乎是同时，快速路上的SUV里，副驾的人突然拍了下驾驶座：【不对劲！通讯断了！】驾驶座的人刚想按通讯器，就见后视镜里猛地映出个橙红色的影子——狂风已飘到两辆车后方百米处，双手各拎着一把巨斧，斧刃在光线下闪得人眼慌，她身后还悬浮着七把橙红色的纳米飞刀，刀刃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高频振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这是什么？超人吗？】
【管她是不是超人，马上开火！】
SUV后座的人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侧窗，突击步枪的枪口直指狂风，【哒哒哒】的枪声在空旷的荒野里炸开。
子弹像密集的雨点射向狂风，却在距她半米处突然顿住——她身上的纳米护盾瞬间展开，像层透明的肥皂泡，子弹撞上去就像撞在弹性十足的橡胶上，【叮叮当当】全被弹飞，有的甚至反向射回，擦着SUV的车身飞过，留下几道火星。
【操！打不穿！掉头！】
驾驶座的人猛打方向盘，SUV轮胎在冰面上打滑，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横过来想掉头逃跑。但狂风哪会给他们机会？
她本就因被打断游戏憋着气，见对方开火，怒火更是烧得旺盛——她能清晰感觉到，胸腔里的愤怒正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肌肉密度在瞬间飙升，握着斧柄的手更有力了，连身后的飞刀振动频率都快了几分。
【想跑？】
狂风冷笑一声，身影猛地一晃，反重力系统全力运转，她像颗橙红色的炮弹般冲了过去。
第一辆SUV刚掉转半个车身，就见狂风拎着巨斧从天而降，斧刃带着风声劈向车顶！
【破千军！】
【哐当】一声巨响，合金车顶像纸糊似的被劈出道大口子，斧刃没入车身半尺深，车底盘瞬间变形，轮胎【噗】地爆了四个，整辆车歪歪扭扭地撞向路边的土坡，熄火了。
车里的人刚想推门逃，狂风已抽出巨斧，反手一甩——身后的一把纳米飞刀【嗖】地飞出去，精准地扎进驾驶座那人的手腕，高频振动的刀刃直接把骨头震碎，那人惨叫着摔回车里。
另一个人刚从车窗爬出来，还没站稳，就被狂风抬脚踹在胸口——她这一脚带着15倍于常人的力量，那人像个破布娃娃似的飞出去，撞在残墙上，没了声息。
还有一个人想反抗，狂风把他像是小鸡仔一样拖了出来，抱摔在地上，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狂风一个高抬腿，径直踢爆了那人的头颅。
第二辆SUV见状，副驾的人直接架起火箭筒，对准狂风扣下扳机。
火箭弹拖着黑烟飞来，狂风却不躲不闪，左手巨斧猛地横扫——斧刃劈在火箭弹上，竟直接把弹头劈成了两半，后半截弹体失控地飞上天，在远处炸成一团火球。
她借着反作用力飞冲到SUV侧面，右手巨斧轮圆了砸向车门：
【给我开！】
车门连带着门框被整个砸飞，后座两个端着机枪的人刚想射击，狂风已探身进去，左手抓住一人的枪管狠狠一拧，枪管像麻花似的缠在一起，她再顺手一推，那人撞在同伴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她俯身抓住副驾的人头发，硬生生把人从车窗拽了出来，随手往地上一扔——地面被砸出个小坑，那人哼都没哼就晕了过去。
第一辆SUV里又爬出来了一个人，朝狂风连开十几枪，但这些枪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根本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愤怒的狂风随手一抬，下一秒，在那人身旁的SUV竟然飞了起来，随着狂风的手朝下方猛劈下去，悬浮在空中的SUV便立马被赋予了巨大的作用力，朝下方的人砸去，那人直接被砸成了肉饼。
不过半分钟，两辆SUV已横七竖八地瘫在路边，车里车外躺了七个人，有的被飞刀扎穿了喉咙，有的被巨斧劈断了肢体，还有的被她徒手扯断了脖子，血腥味混着机油味在风里弥漫。
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从第一辆SUV的破车顶爬出来，他两条腿被斧刃劈断，一只手因为刚才的高空坠落而耷拉着，只剩右手还能活动。
他抬头看见狂风正飘在半空，双马尾上沾着几滴血，手里的巨斧滴着红，身后的飞刀还在嗡嗡作响，眼里的怒火比刚才更盛——那是种纯粹的、碾压性的狂暴，让他连恐惧都忘了喊出声。
狂风冷冷地看着他，正想飞过去了结，却见那人突然颤抖着举起藏在怀里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的一声闷响，血溅在冰面上，像开出一朵凄厉的花。
狂风皱了皱眉，抬手抹掉脸上溅到的血滴，反重力模块嗡鸣着降落到地面。
她踢了踢脚边的尸体，耳麦里传来浮生的声音：
【解决了？老城区那边也动手了，你尽快撤，别墅里给你买了好多吃的】
【知道了】
狂风捡起地上的游戏机，屏幕还黑着，她踹了脚旁边的SUV残骸，骂了句【晦气】，转身飘向远处的山头，橙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残垣断壁的阴影里，只留下两辆车的残骸和一地狼藉以及刚刚抵达的「清扫者」，在寒风里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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