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聂人王须发怒张，胸中气血翻腾。
刚刚被强行压下的疯血，又有沸腾之兆。
握住雪饮的手，再次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一股惨烈决绝的凶悍之气，勃然而生。
士可杀不可辱！
纵是死，他也要让眼前之人付出代价！
看着他的状态，白夜天眸中闪过莫名光泽。
果然，这个世界的武者，走的是一条追求极致武力的道路！
所练武功，大都重力不重心。
有练武之功，却少有修心之法。
所以极易产生极端情绪。
但是，他们却又偏偏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
大部分的武功，都能以极端的情绪助涨威力！
只不过，有利也有弊。
如此道心不固，便极难得道长生。
此世武者强者不少，但能延年益寿者，却是极少。
聂人王的情况，就是典型。
眼见聂人王又要拔刀而出，白夜天心神一收直接开口道：
“聂兄息怒。”
白夜天微微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眼神坦荡而平静，仿佛刚才那诛心之言并非出自他口。
“白某并非刻意羞辱聂兄。”
“只是以聂兄昔日之风采，对照今日之困顿，痛心疾首罢了。”
“聂家疯血，刚猛无俦，本为世间最顶尖的力量源泉之一。”
“用之正则神，用之邪则魔。”
“它带给聂兄的，不应是枷锁与痛苦，而应是登顶武道巅峰的基石。”
旋即，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无比。
直视聂人王眼底深处，那被屈辱和痛苦掩盖的、对力量的渴望与对解脱的希冀。
“白某方才所言，并非戏言。”
“重获颜盈之心，根除疯血之患…这两件事，我皆有法可解。”
聂人王沸腾的杀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泄去。
他死死地盯着白夜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羞辱带来的暴怒尚未平息，对方展现的恐怖实力带来的震撼犹在。
而此刻，那诱人至极、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光亮的承诺。
又让他无法抗拒地心生摇曳。
两种情绪在他胸中激烈冲撞，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撕裂。
“代价…”
聂人王的声音嘶哑干涩。
仿佛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警惕。
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
能解决聂家世代疯血诅咒的代价，必然沉重到难以想象。
白夜天脸上的笑意敛去。
神色变得郑重而坦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聂兄快人快语。”
“白某所求，便是聂兄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以及…令郎聂风。”
“什么？！”
聂人王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一股比刚才更加冰寒的杀意，瞬间涌起！
要他一身修为尚在其次，竟敢图谋风儿？！
这比任何羞辱，都更触及他的逆鳞！
雪饮刀感应到主人滔天的愤怒和护犊之心。
刀身剧烈震颤，发出龙吟般的怒啸。
冰冷的刀气，瞬间将房内地面冻结出大片白霜。
“聂兄莫急，听白某说完。”
白夜天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语气依旧平稳。
“我创有一法，名曰《道心种魔舍身诀》。”
“此法神妙，可于修炼者丹田气海之内，种下一枚‘魔种’。”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虚拢。
不见光华大作，也无气息暴涨。
只是在他掌心方寸之间，光线骤然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那里汇聚、坍缩。
一点极其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凭空浮现。
那不是火焰，也不是雾气。
更像是一个微型的、不断旋转的力量种子。
散发着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勃勃生机的矛盾气息。
聂人王倒吸一口冷气！
他修为精深，自然能感受到那小小一点“黑”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那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超越了真气罡元范畴的诡异存在。
冰冷死寂，却又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意志。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吞噬之意。
“此魔种，便是我所说解决之法的关键。”
白夜天掌心那点深邃的黑无声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聂兄体内狂暴的疯血之力，对常人而言是剧毒，是诅咒。”
“但对这魔种而言，却是绝佳的‘养料’。”
聂人王心神剧震！
疯血之力…养料？！
“以《道心种魔舍身诀》为引，凝聚魔种于丹田。”
“魔种一旦种下，会大幅度提升修炼速度。”
“外炼肉身，淬出无上根骨资质”
“内炼精神，凝出无上精神之力。”
白夜天语气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聂人王心坎上。
“此过程中，你的实力会快速提升，能牢牢镇压体内疯血。”
“同时，随着肉身增强，更能洗炼皮、肉、筋、骨、髓，将存在于你体内的疯血彻底炼化。”
“将其转化为精纯能量，反哺你的肉身修炼。”
“此乃治本之法，疯血之患，自然根除。”
聂人王呼吸变得粗重，眼中血光早已褪尽。
只剩下巨大的震撼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困扰自己的噩梦…竟然真有解法？！
但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寒意。
他聂人王纵横半生，深知天地至理，有得必有失。
所得愈重，所付愈巨！
“此法…代价为何？”
聂人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
白夜天直视他的双眼，目光坦荡得近乎残酷。
“其一，魔种一旦入体，便于宿主性命相连，随着宿主修为增长而壮大。”
“一般情况下，会同步汲取修炼者日常所修习的半数修为。”
“其二，修炼者毕生参悟的武学功法、武道境界，将尽数为魔种所吸摄、烙印。”
他微微一顿后，接着道：
“待魔种汲取足够养分，彻底成熟圆满之日，便是我将其收回之时。”
“届时，魔种离体，其所汲取的半数修为，连同全部武道境界感悟，皆随魔种而去。”
“聂兄与令郎，将保留一身根基与另外半数修为。”
“简单说，境界跌落，修为减半。”
卧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半数修为！
全部境界！
聂人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
魔功！
这是彻头彻尾的魔功！
窃取他人修炼成果，自己坐享其成！
这不是魔功，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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