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钟歌平常总是一副很懈怠很摆烂的样子，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不掩饰地露出消极的情绪。
“你真的觉得走上恶堕的命途，是你最希望做的事情吗？”
基兰抬头看向穹顶，那仿佛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天空。
“人类感到遗憾的时候，却并不会因此停止不前，反而是再三自省，避免未来重蹈覆辙。”
“前人已经为我们走过许多路了，我们……”
基兰说着说着，就看到了钟歌一副上课走神的表情。
“咳……”
“罗驭胧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给你。”
“！”
钟歌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而且我发表在学术期刊上的稿费，还有几天就到账了。”
“？！”
钟歌连身子都站直了。
“……”
基兰对钟歌这家伙简直无语，他最后又加了一把火：
“《银河之旅》的全系游戏模式马上就要发行了。”
“！！！”
钟歌紧了紧鞋带。
“虽然说恶堕的命途十分美好，但是！”
“但是啊，还有很多东西我还没有体验过，所以——”
“我不能就这样恶堕下去！”
“至少先把工资拿了，把老头薪水霸占了，把游戏给爽玩了！”
钟歌敲了敲锁链墙，确认它足够稳定以后，便开始尝试往上爬。
基兰：“……”
你想霸占我的稿费也不用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吧？
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一样……
不过，能振作起来就行。
孩子乐意咋想咋想吧，咱年纪大了也管不住。
基兰静静地看着钟歌胡闹，仿佛真的是一位十分和蔼的长辈一般。
钟歌扒着锁链凸起的部位，很轻易地就爬上了墙。
只不过这墙高得让人望不到边，想要爬到出口简直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也只有向上爬这么一个选项了。
钟歌不在乎那么多，摒弃掉不必要的恐惧以后，便一股脑的往上面的出口爬。
他知道恶堕设计出这样的环境，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看，逃出生天的希望那样渺茫，无论你怎么攀爬，仿佛永远都距离成功那么遥远。】
【所以，不如就这样放弃吧。】
【静静地躺在井底，任由恶堕腐蚀心智。】
可钟歌不愿意。
【狂热】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充盈着钟歌的身体，让他不知疲惫地往上爬着。
……
……
艾禾左挠挠地面，右挠挠墙壁。
【极乐】的狐爪根本破坏不了【恶堕】的锁链，艾禾望着天空，拿这些锁链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气死我了！”
艾禾直接在锁链组成的地面上躺平，看起来像一个“太”字。
之所以是“太”，是因为蓬松的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
冷冷的夜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肤色更加洁白如玉。
可惜她的表情因为气愤而皱成一团。
“真倒霉啊。”
“出来看个表演，不仅没有拿到【臻美】，还被【恶堕】拉进领域里了。”
“就连唯一的队友也被分开了。”
艾禾很头疼。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破局。
【极乐】最有优势的能力，是控制他人的思想。
可是……
【恶堕】把她和所有人都分开了！！
连一个能让她释放能力的人都没有，她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造型上的作用吗？
所以，艾禾现在除了能狐狸化之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想要从恶堕的领域出去，比钟歌还要难得多。
“那个家伙……”
“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救我？”
“啧。”
艾禾烦躁地翻了个身。
“我干嘛想着等他来救我啊？”
“他那么不靠谱，等他来救我，还不如等蜡烛烧断了锁。”
“可是……”
艾禾又翻了个身。
“好歹也是队友了，他应该……会来救我一下的吧？”
这片由黑色锁链构成的领域十分静谧，也不知道恶堕把所有人隔开了多远，艾禾的狐狸耳朵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
不知不觉中，艾禾在纷乱的思绪里，渐渐地昏睡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空气中飘着一股艾叶的清香。
“囡囡，睡醒啦？”
艾禾从凉凉的竹席上爬了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很常见的乡下小院，院门亭亭，旁种小藤小蔓，看起来生意盎然。
一位老爷爷正坐在院子里，手上端着一盏茶。
他的头发虽然短，但是白花花的，像下过雪后的草地，戴着一副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既和蔼又儒雅。
“睡醒了就来吃粽子吧，爷爷已经把它晾凉了。”
艾黎明闻了闻茶香，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一切都和记忆里的画面一模一样，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过。
“爷爷！”
艾禾白白胖胖的小手在床上一撑，伶俐的从竹席上爬了下来，啪嗒啪嗒地扑到了爷爷的腿上。
“怎么啦，囡囡做噩梦了？”
艾黎明手中的茶被晃得微微倒出来了一点儿，但他只是轻轻擦了擦，就关切地摸了摸艾禾的小脑袋。
还有什么比囡囡更重要的呢？
他年少气盛时，只顾着创造自己在建筑史上的辉煌，忽视了家人的陪伴。
如今自己的儿子犯了同样的错，独自出去闯荡社会，却把女儿留给他抚养。
蹉跎了一生的艾黎明，能理解儿子的雄心壮志，可他也心疼孙女的孤单。
“是。”
“囡囡做噩梦了。”
艾禾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哭腔，一听就是故意在撒娇，软软糯糯的。
但是艾黎明宠她，连放在盘子里的晾凉的粽子，都是已经剥好了的。
“乖，囡囡不怕，爷爷在呢。”
“来，吃粽子吧。”
“好～”
艾禾点点头，头上扎着的两个丸子头跟着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可爱得不行。
靠在爷爷的身上，嘴里吃着又香又甜的粽子，艾禾的心里一下子就安宁了下来。
“爷爷。”
艾禾嚼着软糯的粽子，小脚丫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嗯，爷爷在呢。”
“爷爷永远都不要走，好吗？”
“好，爷爷永远都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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