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机那头，于尚芒妻子毫不掩饰的抽泣声，熊泽鹏宽慰了几句，讪讪地挂断了电话。
一晚上死了三十二个人，于尚芒又自杀了，昨晚是什么狼人之夜吗？
熊泽鹏来不及多想，赶紧收拾好自己赶到警察局。
好不容易赶到了警察局，其他人忽然又通知他，自己可以不用管这几件案子了。
据说是，有个叫特殊机动部的部门，特地来接手了案子。
“特机部？”
熊泽鹏喃喃。
目前看起来是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但是等到事情结束，自己恐怕就要被追责了。
“唉……”
怎么会这样呢？
……
……
于尚芒下班回家刚吃完妻子做的饭，就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那家酒店的案子？”
“是我负责。”
“……明白，我现在过来。”
妻子还没收完碗筷，于尚芒拿着外套又准备走了。
“爸爸……”
于尚芒的女儿年纪小，肉肉的小手还歪歪扭扭的拿着筷子。
“现在就要走了吗？”
“是啊……”于尚芒搓了搓女儿的头顶，“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早点回来~”
“好。”
和妻子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于尚芒便离开了。
当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数人在这里等着他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仔细地翻阅着他桌上的报告。
看得出付一廷也是匆匆赶来的，身上穿的还是黑色的背心，只在外面简单地套着一件黑色的制服外套。
“你好？”
于尚芒不认识这三个人，但是看到他们这样直接翻看自己文件的样子，职位显然比他大得多。
事实也果真如此，值班的同事过来小声介绍他们的衔位，表示他们的来头很大，而且很特殊。
于尚芒轻轻点头表示了解，很郑重地询问付一廷道：“请问，这件案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付一廷只是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就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生的威严。
“有问题？”
“这还用说么？”
付一廷吐字不缓不疾，却让于尚芒如芒在背。
“五个年轻人。”
“一个房间。”
“一致的死因。”
“这样的案子，难道算不上离奇吗？”
“如果这都不叫有问题，那请你告诉我……”
“怎样才算是有问题？”
付一廷很生气。
如果于尚芒把这个案子的问题往上反映，他们特机部是能够及时行动，尽早发现这是模因作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模因已经猖獗到让不知名人士主动来提醒他了，他们特机部才后知后觉地来着手调查。
这种情况，说明该模因扩散的已经相当严重了。
这是于尚芒的失职，也是他们特机部的失职。
“……”
面对付一廷的反问，于尚芒低着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他不知道模因的存在，不了解这个方面的逻辑，只以为这是一桩悬案。
可以说是一时的侥幸心理作祟，让他想草率结案。
但无论如何，他这个疏忽，确实很可能继续造成其他更严重的问题。
毕竟五个人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原因死亡，很难说这是巧合。
在不知道背后的原因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保证，这样的案子不会再次发生。
“白佰，你和他交接这件案子。”
“兰弥沙，你跟我去现场调查。”
付一廷丝毫不拖泥带水，简洁明了地下发指令。
“现场现在估计去不了了。”
虽然心里很担忧，但是于尚芒不得不打断他。
“那家酒店现在已经恢复运营了，房间里很可能还有别的房客。”
“你们现在这个时间点去了，估计也很难能进去调查。”
“……”
付一廷没什么表情，他不怪于尚芒。
对于他们这些负责普通案子的人来说，也很难让他们重视这些离奇悬案里的诡异。
毕竟，基本上所有的民众，都是不知道模因的存在的。
大部分人，只会认为有鬼怪作祟。
“你联系他们，明天停止营业，准备接受检查。”
“是！”
于尚芒郑重地敬礼。
付一廷径直离开了，白佰留在这里和他对接案子。
白佰的内心：不嘻嘻，加班的还是我……
当然了，他知道付一廷也没闲着。
不仅他们，整个局子里的人都被叫来加班了。
除了刚下班回去休息的，其他全部出去轮流巡逻，检查一切异常情况。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于尚芒揉了揉眉心，关于那件案子的全部细节，他已经事无巨细地告诉白佰了。
他今天本来已经上了一天班了，还是刚吃完饭就被叫过来，现在又对接了这么久，此时神色已经疲态百出了。
“好的，你今天还没休息吧？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跟我们一起去那家酒店看看。”
白佰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准备拖他太久时间。
于尚芒点点头，“好的，谢谢。”
拉开夜幕的海上市，依旧亮如白昼，街市巷道不乏往来的人流。
对于这个庞大的城市来说，五个人的死亡渺小的犹如大海里的一滴水。
而这一小滴水，或许就已经能掀翻许多人的家庭了。
于尚芒很后悔自己没有把这件案子彻查到底，如果不是付一廷特地上门来翻案，这案子绝对不会再被重视了。
而对于那五个破碎的家庭来说，他们失去了至亲，也失去了得到真相的机会。
同样，于尚芒，也失去了自己当初走上这条职业道路的初心。
黑夜沉沉，于尚芒没有开车回家，而是一路慢慢地走到了黄浦江边。
黑色的锁链在他的裤管下浮动，渐渐无声无息地缠在了他的身上。
负面情绪像蛇蝎的毒素，在于尚芒的内心疯狂地扩散、发作。
黑漆漆的水面翻涌着狰狞可怖的鬼脸，仿佛无数指责他不作为的亡魂。
于尚芒坐在江边，反思，自省，又在自暴自弃的边缘徘徊。
身居此位，却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不仅辜负了肩上的勋章，也辜负了自己年轻时对着旗帜发出的誓言。
天色渐亮。
恶堕的阴影，依旧笼罩在于尚芒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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