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灵胧挎着自己的小布包，径直往前走。
村长试探地追问，“那，你准备几号走？”
“没想好，不急！”
灵胧回身看着远远跟在后面仿佛瞬间老了三十岁的村长。
微微笑道：“这几个人贩子一路上为了躲警察，天不亮就开车，绕了好多远路！
翻了好几座大山，七拐八绕地，天黑才把我送到你手上，我一天都饿着肚子呢！
村长，还有吃的吗？
就随便来点儿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酱肉，香肠，什锦酥盘几，熏鸡白脸儿就成。
真别太客气了……”
村长：……（猝）
在村长家吃饱喝足，灵胧盘着腿坐到主位上喝着村长家独有的好茶。
抬头四处打量，她才离开多久，原本的小瓦房已经起了四层高的小洋楼，刚刚进院好像还看到几个大胖小子正在牙牙学语。
村里的家家户户好像都翻盖了新房，多了很多小娃娃，在院里被人抱着走来走去。
看起来都是一两岁或者是刚出生个把月的。
村长家这三娃，看起来差不多大。
三胞胎？
不像，长相各异。
“村长，这才多久，就一夜暴富走上人生巅峰了呀？这小洋楼可比我那小竹楼气派多了。”
灵胧抿了口茶，拉着村长唠嗑。
村长维持着满脸的笑容，“这不老大和宝丫到镇上做事赚了点儿——不比你大学生，将来扎根大城市——”
“孩子们妈妈呢？”
灵胧突然问道。
待在院里看孩子的宝丫脸色一变，赶紧叫着别人把孩子抱回屋里去了。
村长舔了舔嘴唇，还没想好说啥，就听外面院子里吵吵嚷嚷，骂骂咧咧。
一片嘈杂声越来越近，就见是豹哥和山鸡被村民拎着脖领子给推进堂屋。
村民们刚进屋想跟村长邀功，一看见主位上的灵胧，把两货随地一扔，撒丫子都跑没影儿了。
灵胧笑容慈祥，风评被害？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过河拆桥的小人！老子以后再跟你们合作，老子跟你们姓！
妈了个巴子的，小文那个怂逼呢？他妈光抓我们俩？有种把他也抓来啊！”
豹哥破口大骂，双手被反绑，在地上扭来扭去像只顽抗的蛆。
山鸡脸色苍白，耷拉着一边的膀子，抬头看了一眼灵胧，浑身抽搐。
两人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挂彩。
这里的人，敢贩卖人口，可没有什么情谊可讲，出手能打个半死。
“村长，我平时最恨人贩子，余下的你看着办！”
说完，灵胧抬腿走出院子，还能听见里面哭爹喊娘的惨叫。
爬到半山腰，她和龙夷阿婆的小竹楼时，已经月上中天。
这几年断断续续外出，小竹楼外部已经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破门板根本挡不住什么，但这里是她唯一可以栖身的家。
“嘎吱~”
推开门板，她望向地面，眼睫低垂。
月光照进竹楼缝隙，一切蒙上厚厚的尘土，蛛网遍布，一股朽木和腐臭的味道袭来。
将身上的挎包放到桌板上，“不许动！”
身后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腰。
灵胧垂头浅笑，“胆子蛮大的！敢来巫蛊师的家里——”
“这是你家？”
“嗯哼~”
灵胧的依旧在笑。
“你是刚刚的司机小文吧？”
“我一路上没有说话，这你都知道？”
身后的人用力抵住她，压低声音，恶狠狠。
“我还知道你——是警察！”
杵着她腰眼儿的东西动了动，“别乱动！我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走了火，要命！”
那人威胁道。
灵胧侧头对着后面说道：“那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那人来了兴趣。
“赌你手里根本没有枪！”
灵胧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身就是一个大背跨。
那人身形灵敏，顺着她的劲儿，倒立一个纵跃翻转，单膝落地。
眉眼英武，一头利落的短发。
灵胧笑着拍了拍巴掌，“真不愧是警校生，身手不错！”
“啪！”
脑门儿被弹了一下。
“就你淘气！”
小文刚刚故意压低的嗓音变得清亮，无奈地笑起来。
“靖雯姐姐！”灵胧声音婉转清脆，搬了个小竹椅子擦了擦，伸手就拉靖雯坐下。
靖雯唉声叹气，不禁摇摇头，“我都易容了，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太失败了——”
灵胧轻笑出声，安慰她道：“你才当上警察，现在还是实习期，起码那些人贩子就没有认出你来！那些人凶残得很！”
靖雯想起什么，一脸好奇地问她，“他们好像很怕你？”
灵胧闻言挑挑眉，故作神秘。
“做了亏心事，当然怕了！”，顿了顿，“不过，我就是喜欢看他们害怕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那些人贩子这次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警察把整个村寨参与贩卖儿童妇女的人都抓了。
好像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那个豹哥跑了。
老村长想活命，争取宽大，恨不得跟警察把自己从小到大干过的事儿都讲一遍。
包括他和隔壁王寡妇偷情到胖媳妇嗝屁了，光明正大姘居都细数一遍。
就在警察审讯到已经没有耐心的时候，他交代的一件事引起了靖雯的注意。
他说自己还做了件好事，他的远房侄女让他处理掉自己生的女婴，但他没有杀她，还让龙夷阿婆给养大了，也就是现在的灵胧。
靖雯说完，就看灵胧眼睛在笑，那笑却不达眼底。
生而不养，还要让人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人配做母亲？
“灵胧，你打算怎么办？要去找到你的亲生妈妈吗？
如果你想，我这里查到了你妈妈宋丽敏现在工作的地址，你自己决定！”
靖雯把手中写地址的小纸条交给灵胧。
灵胧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无法替小灵胧做决定。
因为小灵胧在被丢弃到山坳里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
而她，作为被上古禁制封印千年的魂魄，无意中被小灵胧的鲜血给契约了。
神契已成，她现在就是灵胧，一个苗疆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女蛊体。
晨光里，灵胧闭目，双掌合拢，自言自语：“小灵胧，你想见她吗？问问她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你？”
她体内本命蛊的蛋似乎有了感应，晃动了一下。
灵胧睁开眼睛，眼神无比坚定。
一定会让小灵胧再次回到人间！
她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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