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少实低沉着头，一队人，走在路上。一个人喊住了他
“陆少实”
他回头看，是晓云。
“你怎么来了”
“你们干什么去”
他低沉着头，
“去看望家哲的家人”
“我和你们一块去”
“你去干什么”
丁大头在旁边说
“让她去吧”
少实回头看他，丁大同叹口气
“晓云是女孩，去了，嫂子也有个伴能说说心里话”
梧桐山
上次来这里，还是陪晓云来义诊。那是轻松荡漾，没想到，此时心情如此沉重。
进入村庄的地界后，所有人脸上沉默悲戚。陆少实回头对队伍说
“如果乡亲们有怨恨，要发泄，我们尽量忍着，不要还手”
随行的将士点头
他们走过广场，马路边古树头第一个熟悉的院头就是他们家。
陆少实带一行人去看她。走在泥泞的山路上，他在忐忑，待会见到了老母亲，他要如何和她说这个消息呢。她唯一的儿子，死在了这次的行动中。她会不会怪他，毕竟他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她必须怨他，因为确实是他没有照看好自己的同志。他的内心如豆角被炒了水一般，潮湿，阴暗，一种说不出的沉闷。他想告诉她，她的儿子是为了救战友而牺牲的，不过她会在意吗。人死了，母亲会在意孩子的功名吗。但至少他应该告诉她，把这一切如实的告诉她。想了这么久，这是他想出唯一的解决办法。
远远看见那个挂着彩旗的院子，少实敲门，一个老妇人推开门。
那位农村妇女打量了他们
“大娘，我们是”
“我知道，陆队长。” 她看了看陆少实身后的人“你们都是家哲的朋友吧，都进来罢”
门内，还有一个年轻妇女坐在床头，看来已经哭过了。她转过头，少实看见她神色平常，只是头发丝显花白
赵母看向他
“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为了我儿子的事，专门跑了这么远”
陆少实突然心中哽咽，完全没想到她这么说。
赵母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房间里门外羽林的将士
“你们聊吧，我去做饭”
陆少实拉住她
“大娘”
赵母抬头，眼神怔怔望向少实
“不用忙了”他回避她的眼神
赵母抬头看他，半响没说话
“饭总是要吃的”
陆少实抬头看一眼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里门外她看着的小伙子们。
他放下手，低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
赵母嘴角努力笑了笑，走出门
“小韩，给客人们沏茶”
说罢就消失在门后
床上女子坐起来，晓云迎上去，拉住她的手
“嫂子，别忙活了”
“哎呀，茶怎么能不喝呢，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
林晓云陪着她坐在床边。这时一队的羽人都出去了，默默在院里劈柴，搭瓦片，修理磨具。屋内，韩琴也不说什么，就是坐在那，眼睛一直看着一个地方。好像是在思考，好像是在淡淡得笑。
陆少实在屋前来回踱步，此刻他回过头来
“弟妹，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小琴抬头看了一眼他，淡淡笑
“不哭了，老赵都不在了，我还哭给谁呢”
陆少实在门口踱步，停下，深吸一口气。
院头三三两两聚集了很多乡亲，他们站在墙边，探进头来。不一会儿，门打开。都是当地乡亲老农，提着自己的一盆一菜。全默默地走近院里来。那都是大鱼，排骨，是这个贫困的山村过年过节才吃的好菜。橡林的人连忙立起来要拦他们，杜大娘招呼几个乡亲已经搭好桌板。陆少实站在一旁，一股鲜热的热流滚过
乡亲们把做好的好吃的默默端来，他坐在板凳上，埋头泣不成声。赵妈妈拍拍他的背，感慨道
“我的孩子是为国牺牲的，我知道。他做了正确的事，我为他感到骄傲，我没白生这个儿子。”
她抚抚少实的脖颈，看向房间里站着的羽林队员们。
“倒是你们，孩子们，前方的匪徒依旧险恶，你们要万分注意安全。”
一队人将要离开，晓云看向赵家哲的妻子。后者拉住了她
“云啊，嫂子有话和你说”
“你讲，嫂子” 晓云怔怔幽幽
“你家那位，从事的也是危险的工作。平常没事的时候，多顺着点他，别和他吵。有个磕磕绊绊的时候吧，有些话别一脑热说出口。你像我现在，有些道歉的话，我想和他说，，，来不及了”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啜泣下来。晓云上前抱住她
“有些话，还想当面再找补，再也没机会了。。。以前憋在心里赌气。就是等他不说我也不说，没想到，他这么绝情，我不找他，他就直接扔下我，一个人先走了”
她说着，再也不支。靠在晓云肩膀上。晓云也忍不住流下泪，拍打她的背，偷偷揩揩眼泪。
陆少实走进来，低头，沉重，看向她，缓缓道
“心晴，组织这边，现在，，，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他抱着极沉重的语音说完这句话
韩琴抬起头来，
“没什么要求，陆队长，就是，就是，中秋赶集的时候，让我去你们橡林看看吧。上次老赵带我去过一次，那时候我刚怀上我小的。我想带他去看看，带他看看他爹曾经生活工作过的地方”
陆少实猛然低下头，泪水忍不住浸穿眼眶
这是什么要求啊，这难道就是妻子儿女，对亲人付出的无价的生命，所提出的要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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