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死了，死于法术反噬。
当他所操控的魔物军团被夺取控制权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力与希索强大的精神力正面相撞。
如同将引燃的火柴投入浩瀚海洋，还未迸发出什么火花，就已湮灭消散于死亡的虚无之中。
“至少你帮我发泄了一下力量，死的还是有价值的。”希索从骸骨台阶上跳下，压制血族解放，站在巴顿面前，惋惜道。
清冷的白色月光洒落在地上，为这不平凡的一夜拉下帷幕。
虽然他有助人为乐的习惯，但是对方的目标如果是击败自己的话，还是想借助不死者们的力量，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总不能让他一个黑夜主宰表演下被僵尸几下挠死吧，这种用谎言践踏他人梦想的事情希索可不干。
期望他下辈子再加把劲吧。
勒妲连滚带爬地狂奔了过来，哭喊着趴倒在了巴顿的尸体上。
凯拉尔和爱斯梅哈达见事情落幕，也走了过来。
希索本来已经做好了闪避凯拉尔各种身体接触的准备，但是对方只是眨了眨眼。
显然，在自己的守护骑士面前，圣女还是想保持一下自己的形象的。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是结束了。”爱斯梅哈达认真地走到希索的面前，深深地鞠躬道，“希索阁下，感谢您出手相助。”
“幸会，久仰。”希索点了点头，随即指正道，“不过，与其说这漫长的一夜已经结束，倒不如说正要开始。”
“您的意思是？”爱斯梅哈达不解。
她有些跟不上眼前这个清秀少年的节奏。
希索回过头看了那整齐排列的不死者军团，平淡道：“这五千名高阶不死生物的军队将在一个小时后前往白玫瑰城，发起进攻，届时会造成非常多的伤亡。”
“什么意思？”爱斯梅哈达惊愕道。
“是这些亡灵提前就预备好了什么指令？还是说您无法完全控制他们？”
“我当然能完全控制这些亡灵。”希索说道，他的目光比之月色更加清冷。
“发起攻城的命令自然也是我下的。”
爱斯梅哈达神色一变，丢掉面包，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她看了看希索，又看了看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的凯拉尔，有些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啦安啦。”凯拉尔安抚道，“虽然咱也不知道希索大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希索大人这么做肯定是有考量的，小爱你别激动。”
“但是……”
“咱的姑奶奶不也在城里嘛，你看咱看起来是不是一点不急。”凯拉尔笑道。
“我……我明白了。”爱斯梅哈达低下了头，“但还是请希索阁下解释清楚刚才的话语。身为白玫瑰分部的骑士长，我实在无法对这样的话坐视不理。”
希索则稍稍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凯拉尔。
这家伙对自己的信任……没来由到这种程度了吗？总感觉程度比之前加深了许多。
是发生什么变化了吗？
真是永远都出乎自己的意料。
希索酝酿了片刻，开口解释道：
“因为凯拉尔之前向我提出过整顿白玫瑰分部风纪的请求，我答应了。”
“既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么一支不死者军队，那么眼下正是处理这件事的最好时机。”
“已经歪曲的树木是很难修整的，但焚烧过后的土壤会长出新芽来，而新芽则可以肆意培养成所需要的形状。”
爱斯梅哈达本想痛斥这些述说的话语是荒谬的。
但是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一个个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从克扣难民赈济开始，一直到骑士团和主教的问题，甚至她孤身赶来的原因也是因为骑士们遭遇了变故，想要休息，不愿意立刻投身下一场战斗。
想到这，谴责的话语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城里还有难民，还有其他无辜的百姓。”爱斯梅哈达下意识地道。
“我可以控制每一个不死者士兵。”希索打了个响指，他身后的不死者军团的每一个怪物同样打了个响指，响彻夜空，“不用担心任何预料之外的伤亡。”
“但是……但是……”爱斯梅哈达下意识地说道，“仅仅是纠正风纪的话，对风纪不良者进行再教育不就好了吗。”
“想让某种观念取得胜利，并不是通过让它的反对者们信服并相信我们灌输的观念。”希索回答道，“而是通过让这些反对者们最终死去，熟悉它的新一代成长起来。”
“那些固执己见者的人生观已经成型，又何必多费功夫呢？倒不如焚烧殆尽，直接培养起下一代。”
“这……这样会不会有点不道德。”爱斯梅哈达沉默片刻，小声道。
“道德？具体情境规定了到底什么是道德的。若拥有定义情景的能力，伦理道德不过手中黏土，可以随意摆弄。”
希索觉得这位女骑士还挺有意思的，傻乎乎的还是很可爱的。
“我……”爱斯梅哈达说不出话，只得求助似的看向自己所效忠的圣女。
“啊，那还是让咱来说吧。”凯拉尔笑道，“咱觉得希索大人的计划很好呢。”
“但是……”
“唔，小爱，你知道咱的这双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吧，不止于看穿幻术之类的东西。”
“嗯……”
凯拉尔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否想看到，咱这双眼睛都赋予了咱洞察他人的权力。人们的每一个喜怒哀乐，人们的每一个微表情，咱都能捕捉到。”
“咱能看到人们在说话时肩膀的抖动，能看到人们说话时眼球是否朝着左下，能看到人们露出笑容时眼角是否有皱纹……还有很多，眉毛、嘴唇、眼睑之类的变化。”
“这种能力更像是一种诅咒，咱即使躺在房间里，也能清晰地看到整个教会发生的事情，洞察每一个细节，久而久之，咱几乎就有某种一种洞察人心的能力，发生的太多，仅仅看着对方的表情就能知道内心所想，进而总结、预估出这个人的性格特点和行为习惯。”
“这样的生活对咱而言，实在是缺乏激情，并且可遇见的还将继续持续下去。”凯拉尔厌恶道，“所以咱才讨厌任何社交活动，讨厌那些虚情假意的贵族们。”
爱斯梅哈达张大了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圣女大人居然有着这样的烦恼。
“四年前咱之所以趴在你家门口，寻求小爱你的帮助，虽然说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命运的巧合，但也可以说是咱刻意选择了你。”
“你的单纯与善良一眼就能看出，而且还治愈了当时的咱，真是个好孩子。”凯拉尔似乎想起了高兴的事情，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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