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伟给女友夹了一块排骨，“你说我都这年纪了，瞪眼愣说没处过对象，你也不能信啊！来，吃块儿排骨，你太瘦了！长点肉更好看！”
李璐美滋滋吃下排骨，不再追问杨大伟前女友到底几位数的事情了。
秦慧芳叹口气，“李璐妹妹，你听姐姐的，男人的话不能全信，他们就爱改造女人，嘴上说着你长点肉好看，等你真长肉了，他准保第一个嫌弃你！”
杨大伟抗议，“噶哈噶哈！一个个咋都来教唆我对象，欺负她小吗？”
“欺负她小的是你！”秦慧芳白他一眼，继续对李璐说，“李璐你知道吗，就俺家你姐夫，结婚前恨不得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等我生了孩子就变样了，就我姑娘头几个月的时候，我的体型不是还没恢复么，他就天天阴阳怪气说我像个大肚子蛤蟆，还嫌我掉头发，反正一天到晚都不带看我一眼的！”
李璐笑着看看秦慧芳，又看看鲁家明，杨大伟在她开口前，连忙说，“哎哎，那是你家鲁家明，可不是所有男的都那样！起码我们四个都不是，对不对？”
付新阳点点头，马明君和郑伟都没接茬。
邱鹿鸣一看李璐的表情，就知道秦慧芳的话白说了，这小姑娘正处在热恋中，又十分自信的样子，她心中定然是觉得，即便生了孩子，她也绝不会丑到像个蛤蟆，即便真丑了，她的大伟哥也不会嫌弃她。
或许在她眼里，比她大的这几个姐姐，已经是老女人了吧。四岁的年龄差，让她充满了优越感。
邱鹿鸣转头问，“慧芳，我干女儿是不是两周岁了？今年生日没赶上，回头当干妈的给补上礼物！”
一提到女儿，秦慧芳立马滔滔不绝转了话题，再不管李璐的事了。
马明君嘿嘿干笑两声，说，“老邱都当了两年干妈了，自己还连个对象也没有，你得抓紧了。”
“你这人，是不是自己爱情甜蜜了，就想撮合全天下人都谈恋爱啊！”邱鹿鸣警告地瞪了马明君一眼，这家伙，吃个饭，动不动就提她处对象的事儿，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这是明里暗里替他的好哥们郑伟打前锋呢。
邱鹿鸣早就明白郑伟的意思，但她真的对郑伟无感。
这个人总体来说，各项条件还都不错，可她一直把他当好哥们，她真的很怕郑伟没眼色跟她挑明了说，那样就真尴尬了，恐怕连朋友都没的做。
马明君无奈地对郑伟耸耸肩，端起酒杯，朝邱鹿鸣一举，“赔罪。”然后一口干了杯中酒，不说话了。
一直不怎么出声的林海英，此时适时提起邱鹿鸣新房的话题，说羡慕邱鹿鸣年纪轻轻就能分房，而他们农行系统也盖了楼，她却因为资历太浅没有资格分房。又跟她讨论地板是红色的好，还是原色的好，衣柜是买光明家具的好，还是找木匠打个嵌入墙壁的好。
秦慧芳听出些意味来，啧啧两声，“老马，是不是定日子了啊？我们该准备随礼了吧？”
马明君嘿嘿笑，“会亲家了，等我本命年一过，明年出了正月就结婚，我们单位的家属楼也要交工了，下个月就装修，十一我们去哈尔滨买东西、拍婚纱照。”
大家都笑说恭喜恭喜。
杨大伟说，“你还记不记着当年在图书馆，在老邱的阅览室，你家伙好一顿感概，就因为老徐回上海，把你刺激得呀，说在嘉阳小地方、咱们在这里出生长大都没什么见识、你想出去闯出去看看天下，啧啧，这工夫咋不张罗出去了呢，有媳妇儿就哪儿也不去了？”
“你他妈的报复心也太强了。”马明君笑骂，“五年前的事儿谁还记得啊，反正我是不记得说啥了。”
一起长大的发小情谊，也未必能坚持到最后。
邱鹿鸣能感到，嘉阳七怪已经不如五年前那么团结和谐了，当年只是鲁家明和杨大伟偶然有些小摩擦，到现在五年过去，大家似乎集体都有些冷落杨大伟了，实在是这人最近几年的行事作风，越来越让人难以接受。
余下几人，马明君和郑伟最要好，邱鹿鸣和秦慧芳最好，这是打小就建立的友谊。
加入最晚的韩美芬，现在几乎和退出嘉阳七怪也差不多了，平时几乎不联系大家不说，今天这顿饭，也不怎么和大家说话。看表情，她也不是不愿意和大家一起聚会，脸上还带着幸福的憧憬的笑容，只是那些笑容似乎都和大家无关。
她坐在邱鹿鸣左手边，身体却是明显朝着付新阳那边倾斜的，二郎腿也是右腿压着左腿，就连用手拄着下巴，也是放下筷子，用右手住着腮帮，时不时和付新阳对视一眼。
她的身体语言在表达，她的满心满眼全是付新阳。
真有些羡煞旁人了。
起码邱鹿鸣是羡慕的，——她能全心全意爱一个人，能和相爱的人修成正果。
这会儿，只不过话题稍稍停顿，饭桌诸人就两两公母捉对私语，只余她和郑伟遥遥大眼瞪小眼了。
郑伟对她殷勤一笑，吓得她连忙转移视线。
散了席，大家走出包间，韩美芬控制不住干呕了一声。
杨大伟立刻哟了一声，“怪不得不喝酒呢，原来是有了啊！有了就大大方方说有了呗，咋还藏着掖着的呢！”
韩美芬哕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擦了一下眼角说，“我最近胃肠不舒服，不敢喝酒，是怕刺激了肠胃。”
秦慧芳也嗔道，“美芬，你又不是没结婚，怀孕了有啥不能说的！我多少有点经验，还能给你传授一二！”
韩美芬脸都红了，“不是不是，因为还有一周才满三个月，我婆婆说得等三个月后，才能告诉别人，要不对孩子不好。”
话到这个份儿上，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吧，你说啥是啥！我们先回家了！”杨大伟呵呵一笑，对李璐说，“媳妇儿！上车！”
李璐捶了他一下，“瞎喊什么！”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杨大伟等李璐坐好，脚下一蹬，率先骑车走了。
紧跟着，付新阳用自行车也驮着韩美芬走了。
邱鹿鸣听到骑出去十米远的付新阳责怪道，“咱妈不是说了不让说吗，你咋让人一诈就全秃噜出来了呢！”
韩美芬无奈说，“可我根本控制不住恶心，我有什么办法啊！”
“美芬你记住，你现在跟他们不一样了，咱们都结婚了，有了属于咱俩的小家，咱俩的首要任务就是为这个小家服务，有多余的精力，再管管双方父母，再往后才能是亲戚朋友同学。
你还要分辨朋友中的人品好坏，比如那个杨大伟，这人就不能深交，一定不能深交。”
“新阳，我和他不熟，我是后加入他们小团体的。”
“那就好。美芬，真的，我不反对你工作，不反对你有好朋友，我说了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好，以后的路还要咱们俩携手走下去......”
自行车越来越远，邱鹿鸣听不到了。
去推自行车时，她能感觉到郑伟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于是干脆看都不看他，草草跟秦慧芳、马明君几人告别，就走了。
***
循规蹈矩上班的日子，五天跟一天都差不多。
忙完一次过货，邱鹿鸣开始看自考课本，十月还要去北京考试。
却见母亲在门口踟蹰，邱鹿鸣预感到她要说的内容，直接拒绝，“妈，有些话还是别说了吧。”
“怎么就不能说了？我今天是无意中发现你书架里的照片和小礼物的，妈不是非要打探你的隐私，可你要真给我找个俄国女婿，也得提前给我们个思想准备啊！”
“哦。”邱鹿鸣还以为母亲又要跟自己说谁谁谁上门跟她保媒呢。“不可能的，他来不了中国。”
“怎么呢？”贺曼姝走进屋子，坐到炕上。
“他是造船厂技术人员，大概参与了什么航母或者什么军舰的制造吧，反正短期内不许他出境。妈，我事先是真不知道他的具体工作，和他处了三个月......”
邱鹿鸣大概给母亲讲了当初的事情经过，最后总结，“我们以后不会有未来了，三年后即便他会来找我，我也不能保证我还喜不喜欢他了，所以，我们分手了。”邱鹿鸣和母亲无话不谈。
贺曼姝最欣慰的也是这一点，这样，无论女儿遇到什么困难和事情，她都能及时有效地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她，避免吃不必要的亏。
“你是对的。呦呦你成熟了，他跟国家机密扯上了关系，你就绝不要再和他有关系了，这可不是两个家庭的事，是两个国家的事。你是对的。”贺曼姝心疼地捋着女儿的头发，“心里难受了吧！我可怜的姑娘，谈个恋爱咋那么费劲呢！”
“妈，最近这段时间，无论谁提给我介绍对象，你都直接拒绝吧，我缓一缓，行吗？”
“行行行，妈不催你，你在家住一辈子妈都不催你，妈就是怕耽误你的终身幸福。”
说完拿着照片端详，“这老毛子小伙儿长得是好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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