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的天已经很黑了，许岁安在校门口和林老师道了再见，走过去挽住赵淮知的手，“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们走吧。”他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
车子开出中央街，许岁安借着车上镜子补妆。
教师的工作化浓妆不合适，她平时也不喜欢弄这些，经常涂个口红就出门了，今天难得画了眼影，涂了腮红。
红灯亮起，赵淮知手指点在方向盘上，看她嘴角略向上的弧度。
这样的淡妆很适合她，浅浅淡淡的颜色最大程度上修饰着她柔美的五官，不会喧宾夺主，衬得本就温温雅雅的人更加精致，好像他母亲书桌上的那瓶君子兰，高贵典雅的，被娇养着的……
“今晚没有很多人，你不用紧张，都是禁毒支队的队员，有几个你应该见过，年纪最小的是陈帆，去年大学毕业才加入我们，还有高邢烨，就是老高，他其实比我大两岁，还有一个比我大一岁，其余人都比我小。”
“高警官比你大两岁啊？”
她记得上次到警局给他送饭，高警官一句一句嫂子叫得可顺口了。
赵淮知点头，“所以我们都叫他老高。”
“你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许岁安把口红放回包里，瞥见红色的请柬，想起林老师的话。
“对了，这个月十二号是林老师的订婚宴，她还想邀请你一起去呢，你觉得怎么样？”
“订婚宴？”
“对啊，我们在一起快一个月了，林老师觉得，我不主动把你介绍给她们，想借这个喜庆的日子……给我找个台阶。”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把林老师的原话搬出来，“我可以，带家属出席。”
赵淮知笑了。
“你们是同事，参加订婚宴很平常，我觉得我不适合去，等过段时间，许老师牵线搭桥，我请你的同事们吃个饭。”
“其实，我好像……没有什么长久性的朋友，虽然一直都有人可聊，但初高中和大学，还有工作，许多人都是阶段性的，自然而然没了联系。”许岁安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通讯录，看着冗长的好友列表，陷入沉思。
明明之前关系也很好的，有说有笑。
可能，这就是生活和成长吧……
赵淮知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赞同的。
他一直都觉得，许岁安其实是个外向的性子，却很享受独善其身，喜欢帮别人的闲事但又怕麻烦别人，而且，她很少主动维系一段感情，对方淡了她就淡了，任由时间流逝造成疏离，然后分开。
所以，如果不是这次偶然遇见，他主动追求，他们是不是也……
他静了静心，不再乱想，把车停在饭店之外，带着她走上电梯。
三楼包间内，几名警员正说着话，笑声连门都挡不住。
赵淮知领着许岁安走进包间，一下子就安静了，房间里七八个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拉着的手上。
“女朋友，许岁安。”
“嫂子。”
“嫂子好，我是陈帆……”
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统一的一律喊嫂子，连同许岁安已经知道的，比赵淮知要大两岁的高警官。
“你们好。”
她收了女孩子的羞涩，大大方方地回答他们的问好。
短暂的寂静过去，包间又热闹起来，有人把菜单拿给许岁安，十分客气，“嫂子，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再加几个菜。”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了。”
赵淮知说是高警官请客，她不能让人太破费。
“没事儿嫂子，今天老高请客，你随便点。”
许岁安看着桌子上各式各样的菜品，真的觉得很不错了，赵淮知倒是一脸镇静打开了菜单，叫来服务员加了一份海带排骨汤。
他贴心地帮她转着圆桌，给她夹喜欢的菜。
“赵哥，咱们几个先干一杯。”年纪最小的警员放下筷子，满嘴的豪言壮语，拿起放在地上的啤酒瓶要给赵淮知倒满。
“我就不喝了。”
他伸手盖住杯口，拒绝得干脆。
岁岁在这里，他喝醉了不好……
“不是赵哥……”警员有些不乐意了，注意到赵淮知身边一直安静吃菜的许岁安，他试探地喊她一声，“嫂子……”
许岁安抬头，嘴里还嚼着菜，她看看赵淮知，又看警员手里端着的略显尴尬的酒瓶，侧头小声和赵淮知说：
“你想喝就喝吧，不用顾虑我的。”
“那，少喝一点。”他端起杯子倒酒，一饮而尽。
“终于有人能拿捏住赵队了！”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有些亢奋，“嫂子，我敬你一杯！”
“我也敬一杯。”
老高也端起酒杯，直接见底，“赵淮知这个人吧，教养好到没边儿，但是呢，不解风情，刚来警队的时候，好像有好多小姑娘喜欢他，但是他吧一个也不感兴趣，我那时候差点以为他性取向有问题……”
“咳！”
“不是，你又来这套，做得出来不让说是吧？”老高看他又象征性地暗示自己闭嘴，借着酒轴劲儿就上头了，“我再干一杯啊。”
“嫂子，你尝尝这个水煮肉片，这家饭店做得不错。”有人插了一嘴，一点点转着桌子。
“她不吃辣。”
“啊，这样啊……那，嫂子，你喝一杯吗？”
从许岁安进来，她杯子里一直是果汁，赵淮知有意不让她碰啤酒。
“她不喝酒。”
赵淮知连番拒绝的话话，警员立马松了手，就这么几句，老高又有的说了。
“我和他搭档这么多年，他可不管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嫂子……”
“差不多行了啊。”赵淮知又喝了一杯，把腰果虾仁转到她面前，声音软了下来，“岁岁，吃菜。”
老高白了他一眼，“我们难得和嫂子吃个饭啊，你这样可就没劲了。”
“那赵哥就替嫂子多喝几杯。”
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把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
看着赵淮知给许岁安盛汤，有人忍不住调侃，“嫂子，你得给我们做主，赵哥从没对我们这么温柔过，他骂我们骂的可狠了！”
“真的啊？”
大家都附议。
“那，你以后对他们好点啊。”许岁安接过汤碗，手指戳了戳赵淮知胳膊，耐心地叮嘱。
“他们还不配，”赵淮知夹着菜，看她一眼，“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尽量吧。”
房间瞬间闹起来。
赵淮知压不住他们，也就不再说了，心底有个声音暗暗叫嚣：想让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嫂子，他就这么双标，老子就他妈没见过这么双标的人！”
“嘴巴放干净点，别骂脏话。”
许岁安在呢，他们得注意些，他的小姑娘温柔纯洁，这些粗话舍不得她入耳。
“诶，嫂子我自罚三杯。”
大伙儿其实都知道许岁安在赵队心里的分量，喝了酒，胆子都大了，赵淮知稍一提，分寸重新划上线。
许岁安胃口小，吃饱了后就听他们谈笑。
都有些醉了。
一打啤酒没剩下多少，男人们相互搀扶着往外走，还有人高谈阔论，甚至唱起了凤凰传奇的歌，老高在收银台结账，许岁安乖乖地扶着赵淮知的胳膊，他也喝了酒，但是，好像没醉。
看不出来他醉了。
“你们，怎么回去啊？”
“我给他们叫了车了。”赵淮知在队员背上锤了一下，“憋回去，别耍酒疯。”
“赵哥，赵哥是怕我吓着嫂子吧……”
赵淮知摇摇头，在饭店门口等着出租车到，安顿好每一位队员。
许岁安站在一边等她，身后一个大腹便便满身酒气的男人揽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从她身边路过，许岁安忍不住往边上躲，她瞄了一眼。
就一眼。
她觉得，那个女孩子的背影好像……有点熟悉……好像和王妍有点像……
“岁岁，我们也回吧。”赵淮知顺着她目光望过去，“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眼熟，可能是看错了吧。”她伸手扶他胳膊，管他要车钥匙，“你也喝了不少，我来开车吧。”
“行。”
“岁岁，我喝酒了。”坐在副驾驶，赵淮知眼神迷离，她身上软糯的香味在酒精刺激下无限放大，扯着脑海里的某些念头作祟，理智在做最后的抗争。
“你送我回我家，要打车回赋华苑吗？我不放心……可我也没办法开车……”
他小声嘀咕着，一句话打在心口，让人面红耳赤，“岁岁，你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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