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闭了一会儿眼睛。
在半梦半醒的昏沉中，她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下。
疼痛实在太过真实。白晓猛然恢复了意识——她半睁着眼睛去摸自己通常放在床头的手机。
她没摸到。
伸出去乱摸的手被抓着手腕轻轻一捏，白晓就想起来了。
她现在不是在睡觉。
白晓赶紧睁开眼，讪笑着往回抽自己刚伸出去搓白鸮头发的手。白鸮没继续捏她的手腕，直接松了手。
白鸮说：“好了，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
白晓谨慎地四处张望了圈，问：“你这……我能随便进来吗？”
触目所及，只有深深浅浅不见尽头的黑色雾气。虽然白晓觉得这里看着有点寒酸，但毕竟这里是白鸮的精神世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白鸮笑了声：“这里是我隔离桃李印的地方，没怎么处理。”
她站起身往前走，白晓跟在她身后走。周围的黑色雾气一直与她们保持了几十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地围在她们身边。
“我边走边和你说怎么处理桃李印。”白鸮说，“它是一个肉眼不可见，但在精神世界中可见的悬浮印记。我没办法对它造成影响。”
“但没有被刻印的你可以剥离它。”白鸮说，“用你的精神力裹住它，再用精神力粉碎它。在整个过程中，注意不要让你本身和它有任何接触。”
白晓点头记下。
白鸮再说了些别的注意事项，两人便站在一枚悬在半空中，正在缓慢上下飘浮的半透明桃形印记不远处。
白鸮停下脚步，说：“就是它。”
白晓点头。她小心地调动自己的精神力，将这枚印记裹了起来。
白晓调动精神力的行为一顿。
白鸮敏锐，立时问：“怎么了？”
“这个好像不是它的边界……？”白晓犹豫着指这枚印记，“我的精神力沿着它可见的边缘延伸，但目前还未触碰到它的尽头。”
她用的是笨办法。从印记下方设置一个固定的点，再从点位延伸出正反两片精神力。她原本计划在两片精神力相连之后，再将它们往边缘扩张，从而将印记包裹在里面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等了许久，两片精神力仍旧自顾自地在正反两面向上延伸，没有一点儿相交的趋势。
白晓开始冒冷汗了。
白鸮垂着眼想了想，抬头问：“沉星，现在我和白晓的精神波动如何？”
“非常好啊。”沉星·凯的声音远远的，仿佛从天边传来，“各走各的，完全没有相融的意思。不过白晓有点情绪波动，你注意安抚下小朋友。”
“我需要你帮忙观测桃李印的位置和大小。”白鸮说。她再安抚白晓：“你先继续尝试用精神力裹住它。如果出现问题就停止，我会带你一起出去。”
白晓稍微放松了点。她抿着嘴紧张地点头，继续努力操控精神力。
沉星·凯的声音迟迟才来：“桃李印就在你们身边啊。你们看不到吗？至于大小……”
这一次她的停顿更久，迟来的声音也更显急促：“我暂时无法估量它的大小。你困住它的精神世界多大？”
“我不曾计量过。”白鸮快速说，“那老疯子留了后手——白晓！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她朝白晓伸出手。
“不……不。”白晓摇头，“我快找到它的边界了！”
白鸮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微滞。她冷声说：“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白晓咬着牙挥开了白鸮的手。
白鸮：“……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是对你来说，还是对你的计划来说重要？”白晓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嘴，再赶紧捂住嘴，“再给我一点时间！真的快好了！”
白鸮眉眼微凝。她不再和白晓费口舌，径自伸手来扯白晓的衣领。白晓惊异的叫声被卡在了喉咙里，她干脆把这道声音咽了下去，再度凝神去操控精神力。
在长久的一瞬后，白晓被白鸮拎出了精神世界。
沉星·凯托着脸看她俩：“你们这就出来了啊。”她把自己周围密密麻麻的光屏往边上扒拉扒拉，勉强把脸露出来，“精神稳定，桃李印也……桃李印也从你的精神世界里消失了。”
“非常完美。”沉星·凯把几张光屏扯回面前，摸着下巴点头。
白鸮的脸色微沉：“白晓。”
白晓“嘿嘿”傻笑了声，伸出了手。
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躺在她的手心里。
白晓骄傲！
白晓自豪！
“我把那个印记困在这里面了，嗯……或者说变成这个了。”白晓傻笑，“我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和徽章挺合适的……”
白鸮隔了一点距离看这枚徽章。
外侧雕刻镂空出了一枚桃子形状的图案，打开表层后，能在内侧看到数个深浅不同的李子图案。
甚至还有俏色。
白鸮：“……”
她有点想问白晓在刚刚那短短的几秒钟里，到底是想了些什么。
白晓眨眨眼：“你觉得这个不好看吗？我再改改？”
沉星·凯把光屏关了，拿起徽章对着光看。
沉星·凯说：“你的设计还挺不错的诶。”
白鸮沉思的表情微凝：“……你能从这枚徽章里感觉到什么？”
沉星·凯把玩徽章：“只有一点儿属于你的精神力。完全感觉不到那个老疯子的精神波动——白晓的也没有。”
“我还以为我的精神力出问题了。”白鸮笑了声，侧过身握住白晓的手，问，“你愿意帮别人去除桃李印吗？”
白晓：“诶、诶？”
这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靠得太近，白晓一时有种自己位于镜中世界的错乱感。她慌张地往后退了半步，和白鸮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觉得这个还挺简单的……应该你们都能轻松做到吧……”白晓磨磨蹭蹭的小声说。
“贬低自己的话说的差不多就行了。”白鸮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是第一次尝试去除桃李印，但每一次都会留下不同程度的精神创伤。”
“你刚刚的处理非常完美。”白鸮说，“沉星·凯的身上就有桃李印的残余痕迹。”
沉星·凯对白晓微笑。
“大概在脑子边上有一点精神力残渣？”沉星·凯笑着把金发捋起些，“白鸮不敢处理，我也没法隔离残渣。”
白晓张了张嘴。
“所以就只能麻烦你啦。”沉星·凯笑着说，“你帮我把那部分精神力残渣变成这样的徽章，我就请你吃一周的饭，怎么样？”
白晓咽了下口水。
白鸮“啧”了声，敲了敲白晓的头：“别因为喜欢吃饭就被骗啊。”
白晓看她。
白鸮：“你至少讨价还价下啊？”
白晓点头，转头看沉星·凯：“那有没有酬劳……？”
沉星·凯眨眨眼：“你想要多少？”
“……”白晓说话的声音更小，“呃……”
“嗯嗯，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沉星·凯笑眯眯地坐回地毯上，拿起酒瓶子晃了晃，“就算我不受皇姐关注，多少也算是个皇族。”
白晓看看她，再看看白鸮。
她小声问白鸮：“我要多少比较好？”
白鸮也小声回：“她们这群皇族的储蓄特别多，你随便要。”
白晓开始心算。
她的月工资是五万帝国币，而她目前的人生目标是攒够一辆飞船钱……
白晓试探：“那……给我五万帝国币的报酬……？”
“没问题。”沉星·凯迅速答应，“我会在结束后把钱转进你的银行账户。”
白鸮撇了下嘴角：“有钱的皇族……”
她身上的怨气只出现了一瞬，就迅速消失了。白鸮说：“接下来我会负责监控你们的精神力波动和情况……停。”
她像是母鸡保护小鸡那样，拍开了沉星·凯朝白晓伸出的手。
“之后可能还需要你负责别人的桃李印。”这句是对白晓说的，“你现在先习惯在减少接触的情况下进入精神世界吧。”
“至于你，沉星·凯。”白鸮脸色一黑，“你就好好坐在那别动，别想整什么幺蛾子。”
沉星·凯笑眯眯地挥了挥酒瓶：“你保护过度了吧……好啦，我不会对你的后辈做什么的，放心。”
白晓看看沉星·凯，再看看白鸮。她犹豫着坐在沉星·凯对面，小声说：“那我……开始？”
“好好。”沉星·凯放下酒瓶，笑着将手腕伸到白晓面前，“我会带你进我的精神世界，安心。”
白晓点头。她定了定神，将手搭上了沉星·凯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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