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只抬眼，看了她一眼。
——杉外放的精神力无声溃散。
杉的脸色煞白。她往后退了两步，把鼻子流出来的血抹掉。
她低声咳嗽了几声，说：“白鸮，你的精神力……”
白晓从杉的面前走了。
她在自己的脑海里尖叫。
又来了！她又和刚刚一样，做了这种自己没办法解释的事情！
杉刚刚还说什么“心理暗示”……难道说之前的小太阳，就是因为被她心理暗示成功了，才会突然不骚扰她吗……
白晓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滚，扭曲，打滚。
她的脸烫得厉害。
自己的脑袋里像是点着了一团火。而这团火，又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地，在她的身体各处蔓延。
她……
是不是疯了？
白晓茫然地看着自己经过了杉，再继续往厕所的方向走。
是谁在操控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愈发沉重，但她的精神愈发清醒。
白晓有点想哭。
她只是想要去一趟厕所，稍微走几步放松一下僵硬的身体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杉急促的脚步声从她的身后传来。
应该是要来打她了吧……
等一下。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是杉的脚步声？
白晓茫然又困惑地想。
明明……明明杉在她的身后，而她的身后又没有长眼睛呀？
她现在没办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躲避。
杉拽住了白晓的手臂，用力将她往后一扯。
风拂过白晓的脸。
白晓向后倒，被杉困在了杉的手臂和墙壁之间。
白晓皱起眉：“退后。”
“还给我下心理暗示？”杉冷笑，“你忘了？我的天然精神力等级就有b级，不在你可以无条件心理暗示的范畴里。”
“退后。”白晓下巴微抬，平静地重复，“你太近了——退后！”
杉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她的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白鸮……白鸮的精神力怎么成长到了这个程度？
家族的长辈们怎么什么都没和她说！
但白晓仍旧不满意她们之间的距离。白晓平静地皱眉，说：“我们不是朋友。退后！”
杉的脚再度向后退了一步。
杉脸上的表情也扭曲了起来：“白鸮……”
“我不是白鸮。”白晓说。
她看了一眼僵硬的杉，说：“我是白晓，你叫错人了。”
只能旁观自己说出这一句话的白晓，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她……
不行了，原本所有继续在这里生活的想法都要作废！
她不能继续在这里生活了！
一秒钟都不行！
等到她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她就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白晓焦虑地回想自己过去的生活经历。
她也没有多重人格啊！
要是她有多重人格，她之前的老板和同事还能那么对她？
怎么一来这里，就搞得她好像有多重人格了呢？
白晓焦虑。
呜呜，她还想继续在白鸮的那栋大别墅里面住几天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住那么大的别墅……
杉终于做出了反应。
杉问：“……你改名了？”
在帝国里，名字就只是用来区分不同人的代号。如果想要换名字，只需要拿着自己的Id卡去市政大厅，和机器人说自己要改名就行。
非常简单方便。
“没有。”白晓听着自己的声音流淌，“我是白晓，不是白鸮。”
白晓刚刚燃起的一点儿希望又熄灭了。
她心如死灰地等待杉说话。
现在，就算杉再怎么迟钝，都要开始审视她原本从未想过的另一种可能性。
杉问：“你不是白鸮？”
白晓很轻地笑了声：“当然。”
杉追问：“白鸮在哪？”
“走丢了。”白晓说，“不关我事。”
“……既然你不是白鸮。”杉说，“之前我去找那只走丢的小鸟的时候……睡在客房里的也是你，而不是白鸮？”
“当然。”白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开。”
杉没有退后。她的额头冒出细微的汗。
杉说：“我不能让你走。”
白晓看她。
“白鸮突然不见了，我……我没办法向长辈交差。”杉说。
她双眼的瞳孔再度紧缩。
杉低声说：“这款精神力提升仪器……可以让我的精神力短暂地提升入S级。白鸮……白晓。不论你是谁，我都需要把你带到长辈面前。”
白晓叹了口气：“你做不到。”
白晓差点给现在正在说话的自己跪下。天可怜见，就算她想跑，也不会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跑……
但杉已经抬脚，发起了第一次攻击。
一晃眼，她之前一样穿着的，那双金属长靴的金属光泽就闪到了白晓眼前。
白晓往后飞去。
她短暂地飞翔了一瞬，再重重落在地上。
杉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几下，最终变成了茫然。
“你……”她不敢置信地问，“你顶着白鸮的脸到处走，居然没有做任何身体强化？”
白晓咳嗽着吐了口血。刚刚杉的攻击没有丝毫保留——但是她只有一部分内脏破裂和出血，连根骨头都没断。
白晓在地上挣扎了下，坐起来抹掉嘴角的血。
杉的脸色更加茫然：“你……只受了这点伤？”
白晓没有说话。她的意识终于缓慢回笼，回到了自己的，这具已经被“敲打”过的身体里。
剧烈，但尚且可以忍受的痛苦裹住了她。
白晓摇晃着站起身。
她没有看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的杉。
白晓也暂时没有力气去思考自己刚刚那次暴走，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了。
她只低声说：“我走了。”
白晓走过杉的身侧。
杉没有追上来。
她疲惫地走过这条过于长的走廊，走进厕所里洗了把脸，把嘴角的血迹都洗干净。
她对着厕所里的镜子发了几分钟呆。
白晓走出厕所，走出研究所的大门，坐进白鸮的车里。
机器人的声音响起：“尊贵的……”
白晓疲惫地轻声说：“我想离开这颗星球。要怎么走？”
机器人的声音微顿。
它微妙地沉默了一段时间，才说：“距离本颗星球最近的星球为791号星球。请问您是否打算前往791号星球？”
“……不。”白晓轻声说，“我想去距离这里最远的星球。越快启程越好。”
“已为您搜索本日的剩余航班班次。”机器人的声音响起，“请问您是否打算前往本日剩余航班班次中，距离790号星球最远的307星系323号星球？”
“好。”白晓抱住自己的膝盖，小声问，“我买得起票吗？”
“当然。”机器人微笑，“请稍等，正在购票中……购票已完成。准备前往帝国飞船站。”
半小时后，白晓跟着人群走进了飞船客舱。
坐这一飞船的人不多。
白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这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的身体状态算不上好，卡里剩的钱也不多……但应该也能支撑她去323号星球了。
逃吧。
逃到另一颗星球上。
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白鸮的地方……
白晓将头靠在窗户玻璃上，慢慢地沉入梦乡。
她的口袋悄无声息地动了下。
九九探出脑袋，有点困惑地看了眼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客舱，再缩回了白晓的口袋里。
它也安心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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