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的担忧只持续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她裹紧被子，进入了安稳的——
能安稳睡着才怪了！
白晓再度辗转反侧。
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了。白晓一边翻身，一边想着自己这间可能随时被破门而入的房门。
这哪里还是回笼觉，分明是在这张床上继续煎她这个没熟的煎饼。
白晓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白晓长长地叹了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都睡不着，那就先起来走走吧。
这么想着，白晓打开了房门。
机器人管家还在门口等她。白晓看见它就心烦，干脆伸手把它推到一边。
可惜她没推动。
机器人管家是块实打实的铁疙瘩，白晓一点儿都推不动它。
白晓对着机器人生气：“你怎么还在这？”
“尊贵的白晓主人，我是您的机器人管家。”机器人管家脸上的屏幕上露出标准的“^^”微笑，“我当然随时在您的门外待命。”
白晓搓搓手臂上的疙瘩。
她小声说：“你也听到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白鸮。”
“所以你也别把我当主人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机器人管家微笑：“尊贵的白晓主人……”
它用机械音重复刚刚的话。
白晓听得心烦意乱，急哄哄地问它：“那你说，我的Id卡在哪里？”她急哄哄地问，眼睛里冒出泪花，“——我又到底是谁？”
“您是尊贵的白晓主人。”机器人管家仍旧微笑。
白晓差点哭出来。她按住机器人管家的屏幕，盯着它顶上的摄像头：“你说啊！——我是谁？”
机器人管家微笑着，平缓地复述：“您是尊贵的白晓主人。”
白晓哭了出来。
她松开了按着机器人管家的手，缓缓地后退了几步，靠着墙边坐了下来。
她没力气继续站着了。
机器人管家缓缓行驶到她身边，询问：“尊贵的白晓主人，请问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白晓头也不抬：“滚。”
“好的。”机器人管家缓缓低下头。这只不那么符合白晓审美的机器人折叠起自己的身体，团成了一个球。
它缓缓向走廊的另一侧滚去。
白晓抬着头看它。机器人管家的行为确实遵从了她的要求，但是又因为过于遵照要求，而显得有点可笑。
白晓笑了声，又哭了起来。
她摸遍了自己身上的口袋，都没能找到一个可以告诉她自己身份的东西。
她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她没有带充电线，也没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任何一个像插座的地方。
她的手机成为了她确定自己身份的墓碑。
她不是机器人口中的“尊贵的白晓主人”，也不是什么“白鸮”。
她只是白晓。
白晓暗自决定，在她看到白鸮的那一天，她一定要给对方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为了什么呢……好像也不为了什么。
白晓就只是这么想了，这么暗自决定了。
至于她真的看到白鸮的那一天，她真的会打对方的脸一拳？那也不一定。毕竟她只是想想。
想想嘛，想想又不吃亏的！
白晓吸吸鼻子，贴着墙站了起来。
哭够了。
她还没吃早饭。
白晓看看走廊，按照昨天走过的路，走进了餐厅，坐在了高靠背椅上。
她倨傲地抬起下巴，说：“我要一份早……上喝的营养液。”
团成球的机器人管家骨碌骨碌滚进来，为白晓递上一份营养液，再骨碌骨碌滚了出去。
白晓闭着眼喝下营养液。
早上喝的营养液也是营养液。
营养液和营养液之间没什么区别，口感都黏糊地让她觉得恶心。
白晓抻着脖子咽口水，努力用口水漱干净嘴里的味道。
早饭这就算是吃完了。
白晓把营养液的管子放回桌上，准备在被作为黑户抓走之前，好好地享受一下这座向所有人敞开的别墅。
首先是巨大的客厅。
客厅上方是华丽的灯，除了有一截线露在外面，没有什么别的异常。白晓从整洁干净的瓷砖上走过，打开了第一扇走廊边的门。
这间是书房。
整面墙都是书架子。书架上倒不是书，而是投影出的模糊影子。
白晓戳戳其中一本。它的虚影就抖了抖，蓦然变成了实体。
白晓一吓。
她往后连续退了好几步，才想到这座别墅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便再心安理得地走到书前面，伸手把它拿下来翻看。
书封页上的蓝紫色镭射流光一闪而过，变成了《帝国崛起：女帝制度的不可替代性》。
白晓对这个标题没什么感想，直接翻开书。
这本书的内容很普通。它简单地概述了帝国的起源和发展，并且着重介绍了从帝国微末时的，数位女帝的私生活。
白晓觉得这本书的作者有点神经病。
她看一眼作者。
凯德文十八世？
什么破名字。
白晓把它塞回了书架上。
她继续随手选书。
下一本书的标题是《我带球跑后，女帝追我九十九星系》。
白晓：“……”
作为对这本书的尊重，她还是翻了翻。
和标题不同，这本书的内容是非常严谨的学术研究，包括大量论文考据的那种。
作者在这本书中，着重探讨了黑洞的存在及其原理，但是中间掺杂了过多对女帝本人的捏她，和不同程度的污蔑。
白晓觉得这本书的作者也有点神经病。
至少应该和女帝有点私怨。
她看一眼作者。
白鸮？
什么破名字。
白晓把它塞……
她塞到一半，想起来了。
白鸮不就是那个机器人管家在一开始念叨的名字吗？
就算这俩名字不是同一个人的名字，至少它们听起来是一样的。
白晓多看了这本书几眼，再硬着头皮多翻了几页。
但后面的文献和引用论述太多，白晓看了几眼就开始发晕。她就只记住了书名，等着之后有空了再看。
她把书塞回书架上。
连看了两本，白晓已经对这个书架上的书不感兴趣了。
她拍拍衣服背手离开。
在她出于习惯，把门带上的时候——
书架上刚刚被她拿出来的两本书，悄悄地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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