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总，这样吧，你让助理去拿监控，看看林老师散心，不算让你白跑一趟，只是这些损失你要全部赔偿。”江律做出让步。
祁驯想进去，但他知道林衍现在绝对不想看到他，林衍脾气倔，他也不想再闹得更僵了。
祁驯愤愤咬牙，转身带着人走了。
陈助理松了口气，贴心地把平板递给祁驯。
祁驯看着林衍在花棚里走，眼睛只是扫过花，并不在意好不好看，一点都不像那个喜欢花的林衍。
“老婆，你怎么最近总是说气话啊。”祁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陈助理小心翼翼地帮林衍说话，“祁总，您为什么认为是林先生在说气话啊。万一他是真的伤心了呢？”
祁驯嗤笑，反问，“他就是闹小脾气，他跟我说，是因为很多小事，这不就是需要哄吗？”
“您连林先生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陈助理瞬间抓住重点。
祁驯皱眉，“不就是……”
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是啊，林衍生气的原因是什么？那些小事？如果只是小事，林衍不会这样难哄。
那……小事又是那些小事呢？
陈助理偷偷瞥了他一眼，“祁总，林先生和您在一起四年，您现在觉得他反常，那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您与其去追着他，不如回家休息一下，也给双方一个思考缓冲的时间。”
祁驯慢慢往后躺，闭上眼开始思考，可他把这四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问题。
他抬手摁在眉心，烦躁地揉了两圈，裹着夜色推开门，脱了鞋就踩在地毯上。
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一边骂他，一边帮他拿出拖鞋来。
“我回来了。”
没有人会回答他。
祁驯牵了牵嘴角，拉开冰箱抓了十多个抄手，准备煮了对付一下。
他随意倒了两碟调料，等在一边搅和抄手时忽然站直身体，林衍喜欢写日记！
他关了火冲上二楼书房，林衍最喜欢在这里看书写字篆刻。
祁驯把书桌上的书籍笔记翻了个底朝天，各种笔记本摊开在桌上，林衍的日记和笔记是写在一起的，祁驯找起来不是一般的困难。
祁驯找得满头大汗，却只找到了三个写得满满当当的，是他看过的笔记本。
“今年没写？”祁驯疑惑地翻着手上满页的化学公式和技法创新，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处角落上，他轻声念出来，“2022年……”
“2022年10月17日。祁驯没有回家，他说有应酬，就不回来了。又是这句话。第十一次了。”
“2022年11月26日。复合了，忘了为什么分手，但他很用心，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2022年12月20日。我觉得，一个人也还不错，很安静。假的，如果他愿意陪我，我才不会坐在这里，我想去游乐场，想和他一起坐在湖边吃冰淇淋，还想……算了，他现在没耐心。”
“2023年1月29日。过年结束了，他陪了我三天，只有三天。三天都在做爱，没有说一句新年快乐。”
“2023年2月27日。他喝醉了，让我自己洗干净去落地窗前等他。我难道是床伴吗？我不是他的男朋友吗？”
“2023年3月2日。我们又和好了，他哄我的，我觉得，还是可以……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2023年4月10日。他说我做饭很难吃。嗯，确实很难吃，不反驳，但是他似乎忘了，以前我哪怕只是下厨了，他都会很高兴。”
“2023年4月20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让他回家，但他好像没听到，那边很吵。三年之痛，原来是这样的。过年出差，生日应酬，祁驯，我不傻的。”
“2023年5月20日。祁驯真的不爱我了，他让我自己一个人呆在医院，他说他要出差。这么多差需要出啊？”
“2023年6月10日。不等谈了。他在和女生见家长。”
“2023年7月30日。这一次不是被哄好了，是分手了，但我在看他行动，看看还能不能要……这个男朋友。”
“2023年8月27日。今天早点睡，不等他了。四周年纪念日，算了吧，都不是恋人了。”
“2023年9月29日。给我一个理由吧，我不想看他改了，我想走了，太难了，这里像是囚笼。”
祁驯手腕发抖，滚烫的呼吸打在手背上，他忽然扔下笔记，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想要的答案，找到了。
林衍真的忍耐了他很久，真的不是小事，是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被他逼走的。
一个人过年，一个人忍受爱人夜不归家，一个人看病，一个人过所有生日，过纪念日……
祁驯不敢想，如果林衍把自己扔下这样过一年，他会发疯成什么样。
可林衍只是默默地坐在这里等他，等不到就算了，实在忍不了了，就写个日记。
祁驯眼前全是林衍的一颦一笑，他不敢细看，仓皇退出书房，带上门，好像他从未进去过。
可是书桌上散落的笔记不会说谎，记忆里的文字不会作假。
曾经林衍电话中的质问也都是真的，为什么不回来？
什么会要开这么久？
什么出差需要你亲自去十多天，连发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曾经他以为自己腻了，可后来发现不是。
他只是……
只是不想一直看到一个人，觉得无趣，又作。
可是这些明明都是他喜欢的，他说过喜欢林衍粘着他的样子，喜欢听林衍打电话催他回家，喜欢让林衍管着他的一切。
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指责林衍不懂事，怪林衍不支持自己，说林衍是大少爷脾气。
无视林衍的感情需求，也不再用心经营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他一心一意都在工作上了。
甚至还要挑剔林衍的工作不赚钱，说四五千连一件体面的西装都买不起。
可林衍本就不需要赚钱。
他从出生起，思华集团就有一半的财产属于他，父母疼爱，弟弟崇拜……
不对！
祁驯乍然想起冷瑜说的话，他说林衍和家里撕破脸了！
那……那林衍……
祁驯不敢深想，那个时候的林衍是怎么样的状态，自己身上的钱可能刚好就够温饱，却从未跟他提起过一句话。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林衍需要工资？
祁驯提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老婆，我错了，真的错了。”祁驯双手捂住脸，靠在冰箱上。
身后是腐烂的生鲜蔬菜。
他也一样。
林衍不在，他根本不想去收拾，又没人夸他一句。
祁驯忘了自己还煮了十多个抄手，转身进主卧倒下，被子上属于林衍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他把脸埋在枕头上都才能闻到一点点。
“老婆，回来嘛，我错了，这次我真改了，都不会犯了。”
祁驯始终相信林衍会回来的，这是多年以来的习惯和纵容，他知道自己在林衍那里是特殊的，会回来的。
……
林衍被江律送到家后，一言不发躺在沙发上，他不知道今天自己做了什么。
游乐场没玩，冰淇淋没吃上。
林衍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一句话，你就这么爱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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