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办公室，众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听着兆麟到海城大学调查回来的消息。
“和之前市局重案组送来的简单报告差不多，我问了很多死者的学生，都说她是个美女老师。而是专业性很强，知识丰富，待人和善，和学生的关系就跟朋友似的，平日里逃个课什么的总是撒撒娇求求情就心软了，很多学生都很喜欢她。”兆麟拿着手里记事的小本子，把上面调查回来的资料做了简单的陈述。
“人缘极佳？”林樾将这四个字在口中反复呢喃。
“师兄觉得学生的证词不实？”闵行看着他的反应，问道。
“至少从尸体上，我看不到这四个字的存在。”
那遍布尸体之上的伤口，被利刃划烂的面容，挖走的心脏，勒死的缰绳，一件一件都说明了行凶之人对死者怀有极大的恨意，否则怎么会在杀死死者之后还不断的折磨死者的尸体，以此泄愤！
“不过……”
在众人陷入思索的沉默当中之时，兆麟又突然开口道：“虽然很多人对死者都给予了好的评价，但她也并不是没有让人诟病的地方。”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投来探寻的目光，等他继续说下去。
“如我给你们的照片所见，死者是个容貌美艳的女人，也因此会引来很多的追求者。有几个学生告诉我，死者是硕士毕业以后直接留校任教的老师，从在读硕士学位的时候，就不乏追求者。特别是当她的照片被放上微博，评论为#最美女教师#之后，更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据几个女学生说，死者的追求者中什么社会阶层的人都有，模样看来嚣张的白领、学校的老师、死者在读硕士学位的时候的同学等等，而且也确实有人见过死者和追求者中的几个人交往过，不过时间都不长。”
“因爱生恨吗？”左飞嗤笑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兆麟点点头。
林樾把手中的资料重新翻看了一遍，最后道：“那么既然有这个疑点，兆麟你和左飞就继续跟进这条线。将死者的生活圈在拓展大一些，然后到死者的家里去看看，会不会有她和男朋友的合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兆麟和左飞点点头，合上手里记事的小本子，站起身朝外走去。
“崔珏，你和刘鹏继续跟进医院那两个证人以及之前操场上录过口供的那个男人这条线，一定要拿到更确切的证词。”林樾对着从开会开始就不发一言的崔珏说道。
“嗯。”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话多的男人这会儿竟然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就低着头转身朝外走去，让剩下的几人疑惑不解。
“崔珏怎么了？”闵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
众人都摇摇头耸了耸肩，表示不清楚。
刘鹏盯着那人，习惯性的咬住下唇，眼底闪过一抹困惑和慌张的神情。随即，他转头对林樾道：
“我要去医院，不知道可不可以带着书凡。”
今天早上他们四个都要上班，他不放心把书凡一个人放在家里，便带着他来到调查科安排在小休息室里面让他画画解闷。没想到书凡也是个懂事的，知道大家要忙，一个上午就自己听话的在休息室里画画看书，闵行中间送了一次牛奶进去，见他倒是看得入神，便也放下心来。
但对于刘鹏来说，也许是自己当初捡到了书凡，而且从专业的角度也知道书凡的病症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对于自己离开把闵行单独留在调查科，他着实不放心，才不得不提出这个不算合理的要求。
林樾看了闵行一眼，本来是可以让他带着书凡的，但是他们一会儿也要到法医和法证组那里去，书凡一个人确实不行。
“那好吧！你看好他，不要影响证人的情绪。”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书凡的！”刘鹏笑着点点头，快步朝着休息室而去。
…… …… …… …… ……
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书凡对于终于可以出来走走感觉很开心，小脸趴在后座的车门上，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风睛，满目都是开心和喜悦。
“刘鹏哥哥，看，跳舞！”
车子正好经过一个商业广场前面，有些商家在做活动，找来了艺人跳舞唱歌，书凡看到热闹的人群，兴奋不已地指着让一旁的刘鹏看。
“嗯。”刘鹏笑着点点头，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前座从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崔珏哥哥，跳舞！”书凡喜欢把自己觉得好的和身边的每一个人分享，见前座的崔珏不回应，便追着说道。
“是呀，好多人在跳舞。”专心开车的男人让人看不到神情，只是语气还是对着书凡一贯的宠爱。
见他开口，刘鹏忙道：“呵呵，书凡好像很喜欢出来玩。”
却不想刚才对于书凡的话还有回应的男人这一次却理也不理自己，就好像没听到似的。
刘鹏敛眉垂首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早上上班时还好好的人，突然就不理自己了。只是对方如此针对性的沉默，让他心里莫名的就觉得慌乱不已，眼睛时不时地就会不由自主地瞄向那人。
他想到之前在林樾办公室，林樾在言语间透露出来的他和闵行之间的那种感情使自己想起头一晚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那份笑容和隐含深意的眼神。可上午那个时候还会‘砰砰’狂跳的心脏这会儿却觉得一片冰冷。
刘鹏紧握住双手，苦涩地笑了笑，自己果然是……想得太多了！
就这样，车子在书凡的快乐和另外两个人的沉默中驶到了海城医科大学，在停车场把车子停好，三人首先来到了位于病房区2栋的17楼，昨晚还昏迷的那位老太太今早已经醒了过来。
敲门走入，病房里只有一个老人，没看到她有家属的陪伴。
“您好！我们是海城刑事罪案调查科的刑警，想关于昨天发生的那起命案跟您做一些调查，不知道您的身体好些了吗？”崔珏撩开衣服露出自己的警徽亮明身份。
“哦，你好！”老太太是一个面容非常慈善的老者，看到警察的到来也没有什么慌张的神情，笑呵呵地给三个人让座，“快坐快坐，今天我醒过来之后医生和护士已经告诉我了，让我配合你们工作。”
“老人家，您的家人呢？怎么没来陪您？”刘鹏扫视了一圈这个病房，问道。
老人听到这话，笑着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通知他呢。我老伴儿早就不在了，就一个儿子，在外地工作，回来不方便，我只是吓着了，休息休息就好，没什么大碍的。”
“这样啊！”刘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而拉着一旁有些怯怯的书凡在自己身边坐下。
这个时候老太太才注意到屋子里第三个人，看着似乎不太像警察，小模样看起来糯糯的怪可爱的样子，顿时激起了老人的母爱。
“呦，这小伙子好乖巧，也是警察？”
“不，他只是……”刘鹏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其它案子的与案人员，您不必介意。”一旁的崔珏开口替他解释道。
刘鹏看向他，却发现对方依旧看着老太太，视线连一丝也没有投到自己身上，不觉又黯然垂下头。
“哦！没事儿，我这里有苹果，给他吃。”老人热心地从自己的袋子里给书凡递了一个苹果。
陌生人的手伸过来，书凡慌忙向后缩去，整个人都要躲进刘鹏的背后。
刘鹏笑了笑表示感谢的接过苹果递到书凡面前，柔声道：“书凡，奶奶给的苹果，书凡要怎么说呀？”
书凡听话地抬起头，看了老人一眼，抿起唇微微笑了笑，“谢……谢谢！”伸手拿过苹果，乖乖地咬了一口，很美味很甜，他笑了起来。
跟书凡小家伙有了简单的交流，老人的精神似乎更加放松。
崔珏趁此机会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准备询问口供。
“老人家，我想请问你的名字？”
“李秀梅。”
“家庭住址？”
“大学路幸福里61号……”
………………
…………
……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到达操场的时候，正好看到看门的人打开大锁。”崔珏手下不停的记录，脑中也在思考着老人的话。
“是的，我们几个老姊妹年龄都大了，睡得少，平日里晨练，都是去的很早的，和老徐（看门老人）也熟。”李秀梅点点头，回忆道。
“那么你们看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合理或者不正常的地方？”
对于崔珏的问话，李秀梅认真地想了一下，道：“其实我当时并不算是看清楚了，我们几个老姊妹跟在四五个人后面往前走着聊着，突然就看到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停了下来，我们继续往前，隐隐约约就看到一个红色的东西挂在主席台的栏杆上。你也知道我们老年人眼睛都花了看不清楚。我们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突然听到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女人突然大声喊起来，那一声把我的心脏病都差点儿吓出来，赶紧看过去，只看到上面那个女人灰白的脸色还有她脸上那恐怖的样子，我就觉得一口气没上来，就眼前一黑昏过去了，再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
“那么当时除了死者的脸，您还看到什么了吗？”崔珏接着问。
说到死者的脸，李秀梅似乎又想起了那张被破坏的面目全非的狰狞面孔，脸色顿时一片苍白，摇了摇头，“那个样子就已经吓死人了，我哪还敢继续看，吓都吓死了。”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刘鹏之前也听到老人说自己有心脏病，担心再问下去会有负面的结果，而且从她的话里也可以推测出她应该是没有看到什么。
他拉了拉崔珏的衣角，朝着摇了摇头暗示不要再问下去了。
崔珏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老人家，那我们今天就先问到这里，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帮助的，我们再和您联系，您就先好好休息吧！”
“哦，那好吧！”李秀梅点了点头。
刘鹏起身拉起书凡，跟着崔珏一起向外走。
突然，书凡停下脚步，扭头对着李秀梅微微鞠了一躬：“再见！”
“啊！”李秀梅也似乎没料到他的这个举动，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笑开：“好，再见！呵呵……”
见她笑起来，书凡似乎也很开心，笑着转过身拉起刘鹏的手。
崔珏与刘鹏见他这一番行为，不禁相视会心一笑。一瞬间，两人之前的那种沉默的冰冷也被书凡可爱的小脸给融化了不少，纷纷都缓和了脸色。
三个人继续朝病房外走，就在关门的一刹那，李秀梅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崔珏再次推开门，就看到她正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我好像想到一件事儿，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她略带犹豫地道。
“你说，无论什么，也许都是重要的线索。”崔珏连忙上前，道。
李秀梅点点头，边想边道：“我好像隐约记得我昏倒的那一瞬间，看到我身边不远处有一个小伙子，戴着一副学生那种黑色的大眼镜，头发跟刚睡醒似的，神情慌张地看着那个死者，不断地往后退，似乎吓得不轻。当时太多人被吓住了，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关系。”
“大概多大年龄？”崔珏把重点记在本子上，追问道。
“年龄……二十多岁吧，反正是个年轻人。”李秀梅也不能很确定，“不过，这个人我之前见过，他就住在大学西边那个旧家属楼里，我以前晨练的时候总看到他十点多下来买早餐。”
“十点多买早餐？”崔珏和刘鹏对视一眼，“那应该不是上班族。”
“嗯，我们几个老姐妹闲话的时候也猜着不像。”
年龄大的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八卦，更何况几个女人一台戏，又都是在台子上唱了几乎一辈子的‘老戏骨’，那没事儿的时候的闲聊程度就可见一般了。
“老人家，如果我们要求您做个拼图，不知道您能不能做到？”崔珏收起本子，问道。
“这个……”李秀梅一瞬间有些为难，时间虽然不长，但那只是她昏倒的一瞬间看到的，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全回忆起来。不过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我尽量去回忆回忆。”
“那谢谢你了！我下午就派人过来给你做拼图。”
崔珏说完，对着李秀梅点头致谢，便带着一直等在门口的刘鹏和书凡离开了她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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