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小风拿着收进来的裤子，“这里怎么破了个洞？”
三妹接过来一看，“是了！我洗的时候都没注意！你去哪里弄破的？”
“我没去哪里啊……”
小风想了想，“那天我从轧辊上下来的时候感觉裤子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当时没注意，肯定是那时候挂破的……”
“那就补一下吧，就这两条裤子，你长得太快了……”
三妹从一卷一卷的旧布头里找出一块颜色相近的，剪下一块，穿针引线，就着煤油灯缝了起来。
缝好了，小风拿过来一看，见布面皱皱巴巴，针脚弯弯扭扭，皱眉说道：“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三妹拿起裤子，“哪样不行？”
“针脚这么长，太明显了！”
“那你说怎么办？”
“拆了重新缝，针脚留小点。”
三妹摇摇头，放下裤子，“那我可不会，我就这手艺……你爸去搬运了又没回来……我做伢仔的时候起都是田里地里工夫做得多，针线做得少……”
小风拿起裤子，“我自己缝。”
“你自己？你会？？”
“我会。我爸教过我，他说我们在家还有父母可以帮忙，将来总有出门在外的日子，那时候什么都得靠自己，所以从现在起就要学，缝，补，洗，煮……”
他拿起剪刀，挑断针脚，小心翼翼地抽出黑线，将布头拆了。
除了黑线，就是白线，总不能用白线，那样更加明显，所以还是穿上了黑线。
他把布头垫在破洞里面，留意着每一针的下针位置，外面的就在临近处下针，里面的就在稍远处下针，这样里面的针脚就稍微长些，而外面的针脚只有芝麻长短。
缝好了，针脚好看了很多，但布面还是皱皱巴巴。
小风摇摇头，“不行，我再缝一遍。”
三妹催促道：“这样就可以啦，明天还要早起读书哩！”
小风没作声，拆下了布头。
他看了看四周，拿起旁边的高凳子，将它横着放在椅子上，然后给它“穿”上裤子，让三妹用手稍稍一撑，布面就变得平平整整。
他拿起布头和针线，重新缝了一遍。
缝好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满意地说道：“这下可以了……”
早晨起来，小风扭头看了看裤子上的补丁。
如果挺直身板，上衣后摆就刚刚好遮住补丁，如果弯腰，补丁就露出来了。
同学在门外催促着，小风打开门，挺着身板出了门。
课间休息时，小风便坐在座位上，尽量不起来，不得已要去厕所，也是挺着身板。
放学了，同学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在走廊里走着。
同学指了指，“看前面那个扎马尾的女生，鞋底断了都不晓得。”
小风看了一眼，她轻轻走着，鞋底断裂处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怎么可能不晓得，她鞋底都断成了两截，走路的时候脚会有感觉。”
同学问道：“你哪样晓得？你说她怎么不换一双鞋呢？”
我哪样不晓得，我以前穿过啊，不换鞋，那不是她家没有嘛……小风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有作声。
另一个同学说道：“你们不认得她吧，我听别人说她成绩很好，在她们班是前三名哩！”
同学“啊”了一声，“那她厉害，厉害！”
小风看她马尾摆动，笑容灿烂，竟然心生羡慕，“唉，成绩好，断鞋根也没事，那我的破裤子……”
想到这里，他放松了身板。
不过没走多远，他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是又将身板挺直了……
回到家，他在里屋找了半天，“之前别人拿来的那条黑裤子呢，就裤口很大那条。”
三妹从一堆旧衣服里找出一条裤子来，“当初人家拿来的时候我就让你试了，你不是说裤口太大不穿么。”
小风接过裤子，“我穿。”
换上试了试，长短刚刚好，只是这是一条喇叭裤，裤口确实大得夸张，走起路来一扇一扇的。
小风在脚上比了比，将裤口多余的部分折起来贴向小腿内侧，再用针线将它缝了起来。
他有想过将多余的部分剪掉，但是到了冬天里面还要加一条棉裤，万一剪多了到时候裤口太小就穿不进去了。
因为缝好之后内侧有四层布，走路的时候这四层布会卡在小腿内侧上，因此略显僵硬和笨重。
不过与有补丁的裤子相比，这条穿在身上显然更放松些，因为那条得时刻提防着补丁露出来，而这条裤子只是内侧厚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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