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兄回来了！”
明轩刚回无常宗，就见守在宗门山门前的小师弟迎了上来。
“师兄，掌门特意交代了，你一回来，立刻去大殿见他！”
看起来事情紧急，明轩立即御剑前往大殿。
在广场中央收剑，明轩一步步走向大殿殿门。
这里曾经躺着大师姐。
这块青石板上，沾满过五师姐的鲜血。
十二师弟倒在这里。
十九师弟。
六师兄。
四师姐。
还有这块台阶，碎了一角，是三师兄的法器劈的。
……
明轩走上台阶，回首望去，满眼悲痛。
三个月前，这里硝烟弥漫，满地尸骸，空气中弥漫着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三个月后，广场空荡干净，除了一些细微的痕迹，已经看不出当初的惨烈了。
但是明轩知道。
还幸存的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尸体已经掩埋，血迹已经清洗，唯有那些呐喊，那些悲泣，连同无尽的哀伤，深深烙在了心里。
“掌门，弟子明轩回来了。”
大殿的木门悠悠打开，里面传来掌门的声音：“进来吧。”
明轩走进大殿，掌门正坐在大殿的蒲团上，背对着他，面朝大殿前方悬挂着的一副人物画像——开宗掌门的画像，也就是无常宗的第一任掌门。
大殿内门窗紧闭，视线昏暗，空寂到令人心中不安。
“弟子参见掌门。”明轩行礼。
“明轩，到跟前来。”掌门坐着未动。
“是。”
不知为何，以前看过很多遍的画像，今日忽然觉得诡异地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这位开宗掌门。
明轩走到跟前：“掌门唤弟子，可是有什么事……掌门，您？”
掌门端坐着，背脊挺直，但脸色灰白，气若游丝。
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明轩立即跪了下来：“师父，怎么会这样？！”
“为师元神有损，如今闭关失败，要走了。”
无常宗大劫，掌门和大长老都受了重伤，经过疗伤后一前一后开始了闭关。
只是这才多久，掌门就结束了闭关。
掌门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只平静地交代后事。
“明轩，裂缝的封印已经加固，短期内不会有问题。”
“大长老还在闭关，不能被打扰，我离开的事，不用告诉他。”
“大长老成功出关，他就是下一任掌门，若不能，明轩……”
明轩慌了：“师父，我们去无为宗，无为宗的怀瑾掌门肯定有办法救您。”
掌门缓慢摇头：“此次无常宗大劫，他们已经帮了很多了。我这副残躯，救与不救，迟早的事，就别再去麻烦他们了。”
明轩还想劝，掌门抬手，制止了他，只道：“明轩，此次前去无为宗，有什么收获？”
“无为宗很强，不愧是大宗门。”
“怀瑾掌门很随和，待弟子很好，带着弟子见识了很多。”
“师父，他们的弟子都很强，如果我们有他们的实力，就不会……”
明轩担心掌门，说了几句就不想说了。
掌门静静地听他说完，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们也很好。”
明轩的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掌门：“为师去后，守护宗门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师父。”明轩摇头，“明轩能力不够，不行的。”
“别哭了，若是你大师姐还在，断不会……”掌门一顿，叹气道，“明轩，以后你就是无常宗的大师兄了，为师相信你。”
大师兄。
在他前面的师兄师姐，全部都没了。
明轩捂住脸，压抑了太久，情绪崩溃，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大师姐不在了，五师姐也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
现在连师父都要走了。
都走了，只留他这个不成器的。
……
吱——
过了许久，大殿的门打开，明轩红着眼睛，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大殿。
大殿外，残阳如血，无人的无常宗透着空寂和荒凉。
两天后，无常宗的掌门，陨落了。
至此，无常宗，仅剩九人。
……
山中岁月容易过，恍惚间，便是十年后。
“七师兄，新弟子考核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十一师弟从飞剑上跳下来。
明轩放下水瓢，离开药田：“马上就来。”
十一师弟蹲在药田旁边看了看：“七师兄，云岫峰这块药田，被你照顾得真好。”
明轩洗了手，整理好衣服：“走吧。”
到了大殿广场，广场上有不少陌生面孔。
明轩掐了个隐身诀，打算偷偷回大殿，顺便观察观察这批新弟子。
嗯，这个根骨不错。
旁边那个也不错。
“十四！你刚才就是故意的！”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明轩一怔，猛地回头看去。
不远处，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恶狠狠瞪着另一个小姑娘，对身边的师兄道：“师兄，是十四先嘲笑我，我才骂她的！”
那娇俏的小姑娘躲在师兄身后，露出无辜的表情：“师姐，我没有嘲笑，我说的是实话。”
“你！”
此十四，不是那个早就消失了的十四。
尽管如此，明轩还是晃了晃神，想起了往事。
“这么多花草，你偏要拔这棵！”
“对不起，我以为这棵是野草，顺手就拔了。”
“什么意思，你讽刺我种的灵草像野草？！”
“看着是矮小些。”
“十四！”
“好吧，对不起，是我眼神不好。”
“十四，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别以为大师姐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
明轩悄悄往后退，就当没看见。
江天月走过来：“怎么了？”
“大师姐，五师姐和十四师妹又吵起来了。”
“无妨，五师妹有分寸。”
“额，我的意思是，五师姐又该被气到去砍树了。”
“嗯，那我带十四回去。”
“我觉得……”明轩欲言欲止，根据以往的经验，想劝大师姐先不要去。
但大师姐已经走了过去。
果然，大师姐过去后，五师姐明显更气，都开始跺脚了。
“哎，大殿的门怎么还没打开，不是说掌门今天会亲自考核大家吗？”
明轩被身边路过的人拉回思绪，压了压心神大步回到大殿。
推开大门，走进大殿的明轩撤去隐身诀转身迈出大殿。
“来了，来了，掌门出来了。”
“参见掌门。”
“参见掌门。”
……
明轩站在高处，迎着旭日，向前走，冲广场的弟子们宣布：“无常宗第七代入门弟子考核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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