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乐雨坐在许佳人身边,看着许佳人已经迷瞪的双眼,心里有了打算……
思索了一阵,拿出手机,一阵敲敲打打之后,脸上露出如愿的微笑。
转头看到许佳人因为台上悲伤的曲调而泛红的眸子,一时拿不准自己刚刚的做法对不对。
罢了,最后一次了,要是……
手机强烈的提示音响起,她低头看过去,是时满发来的消息:
【迟暮说她马上就到,你把位置发一下。】
孟乐雨抿抿唇,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里冷笑一声。
随后利落地发了定位,把手机放到一边。
许佳人看着台上的表演,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是在看表演吗?
是的,但也不是完全地看表演。
夜晚总是多愁善感,酒精又总是让人想到记忆深处那些最不愿意回味的。
她其实很少来酒吧的,仅有的那几次来酒吧的记忆又总是和另一个人息息相关。
许佳人听见自己叹了口气。
大脑确实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她真的觉得自己没醉。
桌边的杯子里还剩下半杯的酒,但她并不准备喝了。
再喝,她怕自己真的醉了。
迟暮是在刚回到市区时收到时满电话的。
事有轻重缓急,大概是心里也存了和孟乐雨一样的心思,一通电话直接拨了过来。
迟暮靠边停车,听到许佳人在酒吧醉酒的消息。
她沉默了两秒,随后向时满要了地址。
她为什么要去呢?她是非去不可吗?她有什么理由去呢?
迟暮想,或许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要是没有路上崩溃的那一遭,她还会去吗?
她想,她是不会去的。
她应该会拜托时满去,嘱咐把人送回宿舍再离开。
开车过去的路上,迟暮一直在想那个困惑了自己好久的问题。
许佳人分手那天问出的问题:她一直把许佳人当什么呢?
现在,她想她终于有了答案。
她大概把许佳人当成她感情上的寄托,当成明媚的太阳,当成……她的救赎。
小时单亲家庭身边人明晃晃的恶意,少时沉默寡言被排挤的不合群,再大些时不被爱人选择,被亲人抛弃……
她想,许佳人的确是她二十六个年岁里遇见过的最强烈的那束光。
想起她时,脑子里总是一幅冲着自己明晃晃笑的画面,世界真的会因为这个笑而明朗。
迟暮忽的就想起,得知许佳人对自己心意的那时候,她窃喜了一整个下午。
把自己整个人交给许佳人的那个晚上,感慨着和许佳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变年轻了。
而后就是自卑,自己衰老的速度永远都比她快。
……
迟暮想了很多很多,车速越来越快,几近是压着城市限速在开。
她等不及了。
等不及要告诉许佳人自己讨厌和她只能是陌生人的关系,等不及要告诉她自己有多不想看见她身边有其他人代替自己。
等真的到了酒吧门口时,迟暮却有些不敢进去了。
心脏咚咚咚地跳,有紧张有害怕也有兴奋。
进去之后她该怎样面对许佳人呢?许佳人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她?
这样的不确定性是让迟暮害怕,但没有退缩。
走进去的时候,迟暮心里想的是,幸好,幸好酒吧里足够劲爆,正好掩盖了她咚咚的心跳。
迟暮不知道许佳人的具体位置,只能不断地穿过人群,穿过人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许佳人睁着一双水光荡漾的眸子,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掩盖不住脸颊绯红的事实。
双唇柔软水润,上面还有刚喝完酒的水渍,亮晶晶,水嘟嘟的。
不知道是不是迟暮的错觉,它似乎变得更饱满了。
身子歪歪斜斜坐不直,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
迟暮收回自己打量的视线,再无法冷静,快步走到许佳人身边。
或许是灯光太昏暗,又或者是人太多,迟暮过来的时候许佳人并没有察觉到。
倒是一直等着人来的孟乐雨一眼就看见了迟暮,率先打了声招呼。
孟乐雨是对着许佳人的,这声招呼倒是让许佳人后知后觉到自己身边有人。
回过头来的一瞬间,迟暮觉得自己心上的咚咚声大的足以盖过周围喧嚣的一切。
她想过许佳人会有很多的反应,可能会不想看见她,可能会对她毫不在意,可能见了她会是愤怒的。
但预想中的许佳人的反应并没有到来,许佳人在回头后一直盯着她看。
没有上述任何反应,却让迟暮更加忐忑与不安。
迟暮掐了掐自己食指指腹,说出两人相隔231天后的第一句话:
“你喝醉了。”
是肯定句。
迟暮垂眸看向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不确定地开口:
“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周围的喧嚣足以盖过迟暮话里的颤音,也只有迟暮自己知道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抖的有多厉害。
许佳人并没有回答她好或不好,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迟暮心里忐忑极了,连带着整颗心都发酸发涩。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久,久到一旁看着的孟乐雨都看不下去了。
许佳人终于有了反应。
极慢极缓地眨了两下雾蒙蒙的眼睛。
然后低头,不动声色地找到迟暮垂在身侧的手,小心翼翼地只敢抓住尾指。
迟暮忍着鼻尖处的酸,想要将嘴里的涩咽下去。
肩膀被人拍了拍,迟暮回头,是时满。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还算体面的笑。
开口,是掩盖不住的沙哑:“我们就先回去了。”
时满点头,看了看她身边的许佳人,“路上慢点。”
迟暮手心一转,将那只握着自己尾指的手掌轻轻握在掌心里。
牵引着许佳人起身往外走,整个过程中,许佳人都乖乖配合着她,乖巧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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