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顾灼张开双眼从昏迷中醒来！
她撑起身，原本琥珀色的瞳仁已经变成了如海水一般的湛蓝色。
她微微一笑，就闪身走出空间。
成群的蜘蛛正从洞口退回来，原本廉童走的那条路已经消失，所以蜘蛛只能退回来。
接连被戏耍两次的为首蜘蛛，怨气冲冲，可以想象，抓不到逃走的人类，又交不上替身的它，回去是何种情形。
正回头就望见逃走的顾灼，蜘蛛扯着嗓子：给伟大的大翔上。
顾灼当然听懂了。
一双白色的翅膀从她的肩膀处破洞而出，霞光闪现，展开双翅，只是一扇，便飞去十多米。
蜘蛛闻见了猎物的气息，追的更狠，蝴蝶？竟是蝴蝶？
大翔发出吱吱声，引领着周围的蜘蛛群发出整齐划一略有节奏的叫声来，这是在召唤其它蜘蛛。
“大佬，大佬，有蝴蝶人！”
“几千年没见，味道还是那么香哟！”
“孽障！找死！”
冷漠的寒潮从顾灼的眼里闪过，她的脚尖绷直，一双纤细的美腿长而笔直地点在半空中，美丽的双翅朝后扇去，然后猛地往前，蓝色的风漩涡一个一个地卷起到处的蜘蛛，高速地旋转，直接甩出蜘蛛的的内脏来，内脏被甩的遍地都是
顾灼厌恶地看了一眼，飞得高了一点，头上延伸出的触角在空气中微动，眼睛里闪过迷离的情绪，她扑扇着翅膀向着廉童的来路飞去。
这个味道，好熟悉！
从顾灼冰封的记忆里模模糊糊闪过一道思绪，她好像被一股阳光包围，好温暖。
可这是谁呢？
顾灼湛蓝色的眼睛冷漠而思念，说不出的复杂。
蝴蝶抖起的双翼优雅而缓慢，顾灼蓝色的眸子里溢满惬意与思念，可她却不知道在思念什么？
只是三回扇翅，她就已经飞至廉童和戒色所在的洞穴，她的眼神撇过一脸惊喜与讶异的廉童和神色平静的小和尚，抬头，翅膀微煽，便直接飞上穹宇，坐在金色龙身之上，翅膀收拢，聚在身后。
这才是那股阳光气息的由来。
思念如丝缠绕着顾灼，她神情迷恋而又恍惚。
“敖…象？”
她纤指轻点下巴，从冰封的脑中找出这样一个名字来。
“死了呀？”
她娇美的声音里盛满了可惜与怅然。
“我怎么认识你的？”
她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龙头上的犄角，内心躁动，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可不应该是怎样？
她不明白，她的脑海里有无数的记忆在重叠交叉，闪现的图片混乱，脑中胀痛如斯。
“我的地盘！”
顾灼伸手摸着龙的逆鳞，轻轻一拨弄，鳞片微微一颤，龙瞪着的双眼依旧死气沉沉。
“灼灼？你怎么了？快下来！”
廉童在下方焦急地呼喊，心中顾灼的轨迹变成漩涡，他竟然看不清楚了，只知道前程莫测。
“下来，灼灼，我是廉童呀！”
看顾灼一脸陌生地望向自己，那一双蓝色的眸子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他就知道，顾灼也变了。
和现在心思恶毒的吉美一样，顾灼也变了，变得不记得他了。
看她身后那双瑰丽无双的翅膀，他想不明白，顾灼和李珂不一样，李珂是杀死蛇口人，然后有的口中双蛇，很好解释，而顾灼怎么会有翅膀！她应该和自己一样，拥有的是脏器的变化。她还看见过凤凰，凤凰不是吉兆吗？
百般情绪绕在心头，心脏收缩加快，廉童的气息也开始变化，时不时冷峻，时不时焦急。
这神奇的末世，让有了能力的人都变了，心性、性格都迥于往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股气息又来了，廉童咬牙忍住，心中暴涨的情绪一浪接着一浪，他气息十分不稳。
“阿弥陀佛！”
明心见性的戒色站在一旁，捻着佛珠笑念：“一切诸法皆如幻，本性自空那用除。若识心性非形象，湛然不动自真如！”
“小师傅，这不是念经的时候！”
听了这话，廉童转过身，脸上神色仍在变幻，只是稍稍缓解，他有些气恼，连带着责怪。
责怪刚出口，他就知道他将愤怒转给了戒色，急忙转移话题，眼含歉意地望着戒色。
“顾灼这是怎么了？”
戒色脸上安详，并不在意，他先念道：“一切众生，从无始来迷己物，失于本心，为外物所转！”
道完，他方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含笑解释道，“天地所生，天地所养！是上天的子嗣，传称蝴蝶人！相传是女蛇想念子女，便给她们安上的翅膀，蝴蝶人因此经常上天，却因为行为不当，在玉帝的荷花池里闹得臭气熏天。玉帝责令太阳菩萨将它们送回人间，用金刀割去它们的翅膀，哪知，太阳菩萨冒失地把它们刚送到南天门就割去了它们的翅膀，往凡间一推，蝴蝶人都摔死了！此是由来！”
他闭目捻珠，口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竟还有幸存的血脉！”
廉童被迫听了则神话，双眼却紧盯着龙身上的顾灼，失望道，“可她怎么不认识我了？”
被顾灼陌生的目光注视着，他只觉心中疼痛难安，什么蝴蝶人！什么血脉！他通通不管，他只要她平安，跟他一起。
“着力今生须了却，谁能累劫受余殃！不过被记忆所扰，乱了心智罢了。远古人神，自有它们传世的法觉！”
说完，戒色自觉今日话语过多，竟闭上嘴巴，端坐在地，念起经来。
“人神？顾灼这是人神血脉吗？”
“小和尚，戒色，那我呢？”廉童若有所思，却依旧疑惑重重，询问道，“女蛇说我是先知？先知又源于什么？”
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竟是在自言自语。
佛香在空气中弥漫，香味清淡，戒色的语调平缓，经文奥妙。
壮观的佛教洞穴里，一龙一蝴蝶悬在穹宇之上，蝴蝶人闭目沉思，一和尚一先知端坐在下，各自思量。
午夜12点40。
李珂一身疲惫地回到营地，他没有进那张大口，只是呆站在那里直到现在，他抄了小路回来，都没敢去女蛇厮杀的那片战场。
营地里篝火堆还燃烧着，百十号人只剩下了三十几个留守的老弱病残和几个昨夜守夜的汉子。
他们一见到李珂，都走过来，奇怪地询问：“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
李珂置若罔闻，径自坐在篝火边，拿过旁边的面包就往嘴里塞去，神色麻木。
他是懦夫吗？竟没有保护得了那些人。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
“怎么了？李队？出什么事了吗？”
老人们善解人意地制止住了一旁焦虑的妇女，和声问道。
李珂默默不语，只是努力塞着面包，填饱肚子。
“怎么了？”
吉美娇俏的从背后走来，神情讥诮愤恨，“他害死了所有人！”
她走到爷爷身边，从旁人手里扶过爷爷，声音尖细充满怨恨。
众人不明白这怨恨，只以为真的是李队的错。
男人们犹自不信，张口犹豫，“真的吗？李队？”
“所有人都死了吗？”
女人们瞬间眼泪流下，见李珂不反驳，便信了大半，她们女鬼似的冲上去，扑在李珂身上，拳头呼啸在李珂脸上、身上，哭喊着，李珂默默承认，咽下口中的食物。
这些天，这些哭喊、嘶喊声他已经听得太多。有些麻木了。
“大家快停手！”
吉美爷爷连忙喝止，其他老人纷纷上去劝阻，拉扯下一脸疯癫的女人们，他转头望着吉美刻薄的神色，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孙女有些陌生，他从来好像都没了解过自己的孙女。
“吉美！”
爷爷的神色庄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吉美甩开爷爷扣住她手臂的手，一脸不愉与不屑，爷爷怀疑她竟然！
“就是李珂带头去那条河边打捞那些卵，谁知道惹出个人首蛇身的怪物来，杀了所有人，除了他！”
“知道他为什么没被杀死吗？”
吉美的脸庞在篝火的照耀下越加诡异，她声音轻轻，恐怖的气息弥漫在众人之间。
她向前一步，一只手指横在嘴边，“因为呀！”
她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见众人的眼光都聚在她身上，得意地扬脸笑起来，“因为，他就是那个人首蛇身怪物的同类！哈哈哈！”
她仰天大笑，嘲弄地看着众人不断后退，众人慌忙捡起地上的火把、木棒，对着李珂，一脸惊慌与抵制。
“李队？”
“什么李队！是怪物！他一定一早就变成怪物来诱惑我们！我家那口子死的冤咧！我的男人呀！”
“爸爸，你害死了我爸爸！我杀了你！”
小小的孩童一手推开急忙阻拦他的妈妈，冲上前去，扑在李珂身上，手中小巧的水果刀忙不颠地弹出，他用力，一刀戳进李珂胸口，鲜血润湿了胸口黑色的衣服。
李珂伸手握住小孩的手，口中一直焦急地催促他走开的两只小蛇一左一右地从嘴边爬出，两颗金色的脑袋，努力张大小小的嘴巴，咧出还没发育完全的毒牙来，它们吐着蛇信，威胁着试图继续伤害李珂的孩子，可它们连牙都没长全，哪有那个武力！
豆米大的小眼睛里充斥着小小的懊恼。
“哇！蛇！”
光是这嫩小的身子，也能恐吓住怕蛇的孩子，孩子再也顾不上拔刀，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一头撞进过来保护他的妈妈的怀里。
“真的是蛇！”
“蛇口人！李珂变成了蛇口人！”
“怪物！他是个怪物！和之前那个是一伙的。”
“太狡诈了！竟然是个骗子！我呸！”
道道吐沫从空中滑落，溅落在李珂的脸上，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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