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墨益没有多加阻拦，他知道这些事他哥非做不可。
毕竟瑞宁王能有那天跟他们这些人的行为逃脱不了干系。
完全是咎由自取。
过了许久，墨益都以为他哥没事准备要走了以后，苍明雪居然掀开了帘子。
堂而皇之站着出来坐在他身边。
“哥！你的腿不能让别人知道——”墨益拉着他赶紧坐下。
“要是嫂子知道了你们真的不会闹矛盾吗？”他不赞同地嘟囔。
“她已经知道了。”苍明雪雪说，“你和悦儿姑娘要成亲了？”
一说到悦儿墨益就红了脸支支吾吾说：“嗯……还有三月。”
“你没有询问过她的来历吗？”苍明雪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直接，便换了个说法，“哥的意思是，她的家中长辈现在何处，成亲如此大的事总不能不知会一声。”
“悦儿说她年幼时就没了双亲，靠着卖艺为生。”墨益疑惑问道，“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见你圆满了我也高兴。”
苍明雪没多说什么，看着眼前的男子失了神。
墨益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小感情就好。
当年跟在他身后哭着要习武的弟弟一转眼长成了大人，现在也不比他差。
唯一没变的就是他这蒙着脑袋要跟着哥哥的粘人劲儿，就算是拉他下泥沼也会高高兴兴走过来。
“益儿，长大了，该成家立业了。”他不明不白来这么一句，墨益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也还是很开心地挠着后脑勺，有些不自在地笑着说：
“哥你怎么突然这么感伤？”
“我只是突然想到，悦儿或许也会想家，那几日我看见她写书信还以为是寄回家的，不过现在应该都是朋友罢了。”
“书信？”墨益喃喃道，“可是悦儿跟我说她不识字啊……”
苍明雪见目的达到，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竟是如此吗？那许是我看错了。”
——
等他提示完再进去就发现榆之然已经迷迷糊糊醒来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冲他招手。
“过来点。”
苍明雪噙着笑也不装腿残了，如人所愿抱住她往身上揽：
“今天这么粘人？”
“你不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男人亲亲她温热的额头。
榆之然全部想起来了，对苍明雪的依赖更多了几分。
但是她决定先沉住气不去找主神对峙，舟晏的情况不知是否跟她一样。
反正现在她已经知道黑化值就是爱意值了，只要进度满分值照样可以离开，她和舟晏都不会受到伤害。
这个程序会是舟晏做的吗？难道他早就……喜欢自己了？
可是主神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要她进来完成任务但是又要抹除她的记忆，还把舟晏也安排了进来。
榆之然不敢想要是一开始就按照剧本来走的话……
她是个恶毒的炮灰女配，但是舟晏却是被炮灰伤害总而黑化的反派，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背叛，就算是完成任务剧情也会对本人有意见吧？
那她和舟晏岂不是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所以舟晏真的可能是喜欢她吗？
“在想什么？”苍明雪盯着一直在走神的榆之然，咬了一口她软嫩的脸颊。
成功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你咬我干什么？昨天还没咬够？”榆之然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脸，猜测自己脸上肯定又多了两个牙印。
“有心事？”苍明雪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脖子，按着她的后脑勺放在自己肩上趴着。
“我在想……”榆之然顿住，“对了，你离那个许诗梨远一点，她，怪怪的。”
对着某人就不能控制自己，总想着动手动脚的男人敷衍嗯一声。
接收到榆之然不满意的目光又改口：“为何这样说，是她去招惹你了？”
“她试探我，是不是你太炫富了？她都开始打你金山银山的主意了。”
“我没有金山银山。”苍明雪不止一次说起过这个答案。
可每一次的表情都不够正经，这让榆之然怎么相信？
好在她现在已经知道就算不用走人设剧情也能完成任务了，不然就这轻飘飘的模样，她早都默认是一个不走心的谎了。
“等等，”榆之然晃了晃手上的珠串，“那你这些怎么来的？”
她不开心了。
榆之然不喜欢被在乎的人隐瞒，会让她觉得好像不够亲近。
“你骗我，不理你了。”
话音落下就要挣扎着往旁边坐，却被苍明雪一把掐了过来，重新放在自己腿上坐好。
“别闹，这些都是些小玩意儿罢了，一些家产。”
榆之然不服气地哼哼着，鼓起脸颊生闷气。
“真的。”苍明雪哭笑不得地解释，“你想知道吗？关于我的事情。”
这一次苍明雪的表情倒是正式了许多，凝重地让榆之然也自然而然认真起来。
“想。”她说。
“那你就会知道全部。”
苍明雪的眼睛看向前方，好似前方不是一方锦布轿帘，而是他那些年最恣意的少年背影。
“其实我从小的志向就是成为一位大将军，能镇守疆土，保护黎民百姓的大将军。”
“可是后来我成了瑞宁王。”
语气里有着自嘲的情绪，榆之然能感受到。
他说：“一开始我的腿真的再也不会好了，是兰朔去寻遍了药草毒虫帮我治好的。”
“那你的腿……”榆之然有些不确定问道，虽然很残忍但是好像就是这样的真相她有些不忍心说。
“你猜的是对的。”苍明雪缓缓道来。
那些伤疤被重新、揭开，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又变得鲜血淋淋，榆之然不想知道了。
“别说了，”她心疼地窝在苍明雪怀里，轻声拒绝，“我不想知道了。”
“没关系。”但是苍明雪就像是献祭一般，决定了要将自己的全部袒露在榆之然面前。
这些过往不见天日的掩埋在心里，如今被挖了出来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酣畅淋漓。
“我想告诉你，你愿不愿意听一下？”
榆之然闷闷地回答：“愿意。”
她也知道，有些事说出来比闷在心里要好一点。
“多年前我打了一场胜仗，那场战事让边疆敌军自愿签订了一百年不再犯我方的协议。
“圣上大悦封我为镇疆大将军，待我回朝许我金银万两，良田百亩。”
“可就在回朝的一日夜里我军出了叛徒，将我手下一名大将的头颅斩下带走，我追敌入谷却被埋伏的人追杀。”
“那个叛徒是跟了我十年的士兵，我以为我们是好兄弟，但是他亲手射了一箭在我腿上，让我成了一介废人。”
“回朝廷后圣上就以养伤为由将我发往了临城，那些所谓的金山银山，不过是他们传出去的谣言而已。”
“左右都是都是为了我苍家家产，要迁往临城的那一月，一场火烧毁了苍家，烧了我在京中的全部联系。”
“以往的朝中同僚欺我辱我，恨不得个个到家中奚落我。”
当真是赶尽杀绝，不留退路。
这句话苍明雪没有说，但是他眼中的恨意灼伤了榆之然。
“是不是很疼？”经历磨难的苍明雪没哭，但是作为听众的榆之然哭了。
她红着眼圈，手掌按上苍明雪的大腿。
手心下的肌肉温度灼人，隔着布料也感受得到肌肉的坚韧。
从一个废人走到今天，苍明雪能重新站起来一定经历 很多常人所不能接受的苦楚。
榆之然就是常人之一。
“苍明雪，他们怎么这么坏？”榆之然瘪嘴隐忍着眼中的泪，憋红了眼圈鼻尖也还要颤着声音说。
“你那么好，临城的百姓都很喜欢你，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她说：“明明……明明是你保护了他们，明明你没有做伤害他们的事情。”
苍明雪被她感染得眼眶也酸胀起来，那些年的苦楚早就过去了。
现在问他疼不疼，他想不起来了，或许是疼的。
无数个不能入睡的夜晚，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咬破的无数个木棍。
如此深刻的疼痛到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
“不哭，我没事的。”苍明雪凑过去啄了一口榆之然发红的眼尾。
咸涩的液体就顺着眼尾滚下，被他抿进口中。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榆之然问。
要是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她才不允许！
就算是会被上面惩罚她也要给苍明雪讨回公道，她也放火烧了他们的院子，就算只能出出气也可以。
“他们吗？”苍明雪指尖缠绕着她耳后的发丝，语气轻缓，“都死了。”
“我杀的。”他猝不及防就自爆了。
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说出了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情，苍明雪自暴自弃笑了。
“怎么样？现在谁更坏？”
榆之然只是在在一开始的时候愣住了，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软声软气说：“那是他们活该，你没有错。”
她也不是老好人啊，为什么要可怜对别人使坏的坏蛋？
“苍明雪，你做的很棒。”她主动抱住苍明雪的脖子，安慰他，“你很好，是他们太坏了。”
【黑化值90%。】
【任务进度已过大半，请宿主继续努力，早日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
“你不生气吗？”苍明雪问她，“我隐瞒这些事。”
“可是你还是告诉我了。”
“那你会对我失望吗？”
榆之然说：“不会，我会永远喜欢你。”
“……”苍明雪红了耳朵，偷摸着咧嘴笑了。
【黑化值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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