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被自己的猜测惊了一下。
她目光扫去，顾砚眼睫低垂，耳尖都透着红，也是一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样子。
大概是烧糊涂了脑子不听使唤了，现在怕是后悔着呢。江染很替顾砚着想。
很快，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被体温计的嘀嘀声打破。
江染抽出一看，松了口气：“38.1，应该降下来一点了。”
“嗯。”顾砚见她很快调整好心情，不知自己心里是松了口气更多还是失望更多，只能低低应了一声。
“那你去睡会儿吧，饭好了叫你。”江染退开一步，想要离开。
然而下一瞬却被圈住手腕，顾砚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却只是虚虚搭到她的腕骨。
“陪我……好吗？”他低头望进她的眼睛，明明是俯视的姿态，却透出一丝卑微祈求的意味。
半晌，没有听到江染的回应。顾砚指尖颤了一下，眼神稍黯，缓缓垂下手：“没事，是我冒犯了。”
江染被他刚刚的眼神晃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顾砚，只手遮天的顾家掌权人，为什么会对她露出刚刚那种眼神？
如果她没有分辨错误，她读到的分明是不抱期望的低微祈盼。
就因为自己帮了他几次？
江染心中一凛。
她迅速回神，摇头否认，语气却难免染上几分距离感：“没有，我刚刚走神了。我就坐沙发上，你睡吧。”
顾砚听出了她的疏离，心头苦涩，但还是顺从地躺了下来。
江染见他阖上眼，忍不住天马行空思维发散。
顾砚的外形长相完全在她的审美点上，只是可惜……
且不说现在是重要关头，能不能保住家业斗倒主角就看这几天了，不可能有余暇分心谈感情。
顾砚是剧情里的最终反派，虽然二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最终结局还不好说。二人的目的一致，有余力的时候她当然会帮朋友一把，但如果最后情况不能如她所料，还是保住自己和老妈最为重要。
再者说了，虽然现在她的身份是桑然，但谁知道关系近了之后会不会暴露马甲？
万一她一时心动追了顾砚，又万一顾砚顺利和她确定关系，哪天她突然掉马怎么办？
其实我是和你拼死拼活的老对家江染哈哈！
顾砚要是大受打击，不能接受怎么办。
算了算了，当朋友挺好的。
─────
二十分钟一晃而过。
江染叫醒顾砚下楼时，他订的私厨餐食已经送到，满桌佳肴琳琅满目，香气诱人。
江染愉快地给所有人盛好她煮的米饭。
白音晚意外于江染居然想出了点外送的法子，点的还是A市一座难求的高档私厨，之前央求陆禹川带她去都没能成行，那个小糊花哪里来这种人脉和财力？
白音晚心里嫉妒发酸，语气依旧甜美婉转：“小然太破费了，午饭能吃到这家的菜真的太惊喜了。”
江染摆摆手：“顾总点的，看我不会烧菜怕大家吃不上饭，多谢顾总解围了。”
白音晚暗暗看了顾砚一眼，他仍旧周身散发着冷意，却微微颔首认领了江染的话。
【嘿嘿，他好贴心，桑然不会做饭怎么了，让大厨上！】
【哇这一桌美食，看起来就香掉眉毛了！好想吃qAq】
【这家我听过！巨难预订评价巨高哈哈哈哈不愧是顾总】
顾砚为何会帮桑然？白音晚眼中闪过嫉色。
不论桑然是不会做饭，还是如颜浩林所说手艺一般，都是个让她丢脸的好机会。可顾砚为什么出手帮她？
仅仅因为他俩组了几次队？
白音晚自听说顾砚名号以来，从未见过他对异性示好，哪怕是曾经与他有婚约的程含霜，二人一同出席宴会时面上也只见疏离。
这种冷冰冰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综艺里的几次搭档就对桑然上了心？
白音晚被接到A市江家时还不到20岁，那时表姐江染在m国留学，她只在宴席见过刚刚当上恒世总裁的顾砚，俊美冰冷，拒人以千里之外。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的权势地位更衬得他高不可攀。
她悄悄脸红，还试着与他搭过话。
自然没有成功。
后来渐渐她与表姐的男朋友陆禹川熟悉起来，英俊帅气、集团总裁，而且还沉稳体贴，她很快就沦陷了。
而顾砚这么多年从未让异性近身，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如果他永远是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白音晚也没有什么遗憾。
可现在，他为何帮了桑然那个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小演员？
白音晚面上依旧柔和，口中却食不知味。
为了对颜浩林的劳动成果表示尊重，众人把他的那盘辣椒炒肉摆在了中心位。
庄星冉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咀嚼了很久，终于咽下去，忍不住“噗呲”笑出来：“颜老师的厨艺好绝！”
程望怀疑地盯着那盘看起来不太能吃的菜，也夹了一筷子，拼尽全力终于咽了下去。
他迅速跟着咧嘴笑：“太绝了！都尝尝都尝尝！”
所有人都很给面子地吃了，艰难吞咽，演技满分地努力夸赞。
颜浩林的脸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
饭后，江染和其余登山组的嘉宾坐上了开往安山的车。
缆车用时短，程望和顾砚稍后才会出发，正坐在客厅等待。
导演递来两个平板，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这是为二位准备的平板。”
“通过直播可以实时观看其他嘉宾的登山情况，相信马上就能派得上用场。”
屏幕上闪过江染整理鞋带的身影。
如导演所料，顾砚和程望先后接过平板。
画面中，池清野一脸笑意地凑到江染身边，正和她互相检查装备。
顾砚神色冷沉，压抑着内心的酸涩，本就隐隐作痛的胃部受到情绪刺激，越发疼得厉害起来。
他羡慕二人随意轻松的相处方式，甚至是嫉妒。
江染很少对他这样，今天更是……
因为他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她态度越发疏远。
如果刚刚没有那么做就好了。
他心中懊悔。
导演通知出发时，他几乎没有力气起身，光是忍耐胃中翻涌的痛意就耗尽了全部气力。
顾砚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强撑着起身，神色疏冷一如往常，缓步离开录制小屋。
山脚下，江染正在琢磨怎么找陆禹川搭档。
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收入顾砚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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