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苏柒眼中明灭的光芒渐渐转为眸中坚定的信念。
“苏小柒，我没事儿。”本以为昏迷的顾晗缓缓睁开了眼，挣扎着坐起身来。
苏柒一惊，又随即恢复平静，扶住他，竖起枕头来给他垫着腰背，“你没昏迷过去？”
顾晗微勾唇角，神色却飘渺，“不敢睡，也不敢醒。”
“为何？为何一定要——”苏柒红着眼，忍不住质问。
顾晗张了张嘴，最后只说道：“你便当我抽了疯吧！”
苏柒握住他的手，将之举到两人眼前，一边的眼角处悄然滑落一道晶莹。
“顾临亭，你可能以后再也没法握笔了！”她咬着牙，声音有些嘶哑。
顾晗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断指，忽而笑了起来，“也正好帮我更坚定往后从军的决心了，挺好的。”
然后收回手，另一只手轻抚过苏柒眼角泪痕，“小柒，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儿。”
“何况，怎么就再也握不了笔了？你太小看我了，我还有左手，虽然现在那手左手字还比不得右手的入眼，但再练一练，不成问题。”
“你得相信我，我可是盛京城公认的小神童！”
左手右手，那能一样？！
苏柒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压制住胸中澎湃难平的心潮，“我需要解释，顾晗，作为你十多年的好友，也作为你的未来上司。”
“今天，如果你不给我这个答案，之前我们所约定的，一律作废。”
“无关交情，也无关信任，顾晗，顾二公子，我承担不起将来你再次抽风的后果。”
顾晗神色暗了暗，半晌都没继续开口。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姑娘，曲神医到了。”
苏柒看着他，“你考虑考虑。”
然后起身去开门了。
头发乱糟糟的曲神医瞪着苏柒，“小兔崽子，又怎么了？大早上的就把我吵醒，信不信我以后都给你开最苦的药！”
苏柒朝他拱拱手，“曲神医，我听二哥提起过，您在平南军中时曾给一位将军以机械续接了三根断指，且不影响训练与作战，可是真的？”
曲神医点点头，负手站立，带着点小骄矜，“那是自然，不过，那也是赶巧了，正好攻玉那老头在，不然还是没办法的。”
“怎么了，是有谁断指了？哪只手？断指在何处？给老夫先瞧瞧，老夫得确定一下情况才知道怎么处理。”
说着，来了几分兴致，问话如连珠炮。
苏柒偏头看向屋内，顾晗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她抿了抿唇，“您先进来吧！”
曲神医点点头，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屋内的人。
眉头一跳。
怎么是顾家二小子？
“有劳曲神医了。”曲神医刚走近，顾晗就很是配合的把伤手摆了出来。
曲神医捏着仔细查看了一番，眉头紧皱，问：“断指在何处？”
顾晗摇摇头，“烂得厉害，我扔了。”
曲神医看向苏柒，“找人去翻垃圾，找回来。”
苏柒点点头，问顾晗：“扔哪儿了？”
顾晗别开脸，“随手，总归是院子的某一处吧，记不清了——”
苏柒对外吩咐道：“去庭院里将顾二公子的断指找回来，必要的话也可以掘地三尺。”
“等等。”顾晗开了口。
从怀里面取出一个被血浸透了的小布包，“不用找了，这儿呢。”
苏柒舌抵后槽牙，真的是有些想骂人了。
一把夺过，展开布料，里面果然是一截断指，还是很完整的断指。
她深吸一口气，“顾临亭，你发什么疯？”
分明自己留着，还说扔了。
有完整的，不让大夫接上，耽误到现在！
紧接着递给曲神医，“您看看，还能接不？”
曲神医点点头，接过，“时间太久了，断口已经发白了，恢复功能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接上去至少可以看不出来。”
“当然，还得尽快找到攻玉那老头，在外边加上机关指，配合着，应当能用。”
苏柒颔首，“我这就去找二师父。”
“能直接用机关指不？”顾晗忽然开口。
瞬间点燃苏柒的火气，再也压不住。
她一把扣住顾晗的肩膀，把人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到底发什么疯？说清楚，现在！”
顾晗抿了抿唇，“上面有个东西。”
苏柒眸子凝住，所以，那个杀手头领才拼死斩下他的手指？
“那接上了那东西就能不在了？”她嗤笑着反问。
顾晗神色冷静，“我不知道，所以想研究研究，接回去了就不好研究了。”
“年轻人，想好了，你这耽误够久了，再耽误，可就真的想接也接不回去了，只当摆设都没门。”曲神医闲闲开口，提醒道。
眼睛落在那断指上，拭去血污，上面隐约可以看见几条黑色纹路。
顾晗斩钉截铁，“那便算了，一个摆设罢了，一根手指，要不了命。”
他又看向苏柒，“女娃子，过来，这里面的东西你应该熟悉。”
话落，顾晗震惊极了。
苏柒也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走过去，接回手里细细打量。
“和我那胎毒发作时指尖出现的东西有点像。”她同曲神医对视一眼，表情凝重。
顾晗也一下子翻下了床，凑了过来，“什么？！”
苏柒扒拉开他，“躺回去！还伤着呢！”
顾晗不理会，“你胎毒发作手指也会出现这种纹路？”
苏柒到底没把人赶回去，点点头，问他：“这纹路如何来的？”
顾晗眨眨眼，“和那人打斗时，我想夺他腰间那令牌，触碰到时却感觉指尖一痛，就这样了。”
“然后那人原本想立即逃走的，也不逃了，疯了一样就非得砍下我这截手指，不然我还伤不了他。”
“砍了之后，还想拿走，我便意识到这纹路不一般，哪儿能放走人，也没本事留活口，只能杀了。”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截断指。”
苏柒目光雾霭重重，“线索？”
顾晗抿唇，终于是开口，“那个人，我认识，当年就是他杀了我娘！我亲眼所见！那块令牌也和当年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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