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走了？”
高软枕绫罗帐，斜躺着个半的女人。
女人的?肤皮?极其细滑，好比缎面的被子，?滑光?得连目光放上去都会溜下来。
可是屋里的两个人包括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美丽的?肤皮?。一个站在地中间穿?服衣?，她自己的眼睛则盯着在被子外面涂着蔻丹的好看的脚趾，声音和她的姿态一样疲惫慵懒。
“嗯。”男人哼了一声，继续系着衣扣。
女人不再说话，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丰满的胸脯，却还留了两个半圆在外面。
曲线优美的手臂优雅伸向头的木质小几，柔若无骨的手拿起几上的烟盒，菗出细长的烟，夹在纤巧的指间。动作很平常很娴熟，看着却像跳舞一般。
火光闪过，一星亮忽明忽暗的闪在红的蔻丹之间，映得本来好看的指甲如珍珠般莹润。
“不要菗那么多烟。对嗓子不好。”
男人瞟了她一眼。却没有停下手里地动作。
“你在关心我吗？”
女人看似悠闲地吐出一口烟雾。目光在消散地烟雾中离。似有光闪过。但很快黯淡下去。
男人地手在衣领处停了停。却没有开口。
“平蝶说你心情不好？”
女人吐了个烟圈，看着那烟圈袅袅上升扩散消逝。
“你怎么总是直呼她的名字？”男人皱起眉。
“我又不像你，那么怕她。”
女人不以为意，选了个更舒服的?势姿?，索翘起了二郎腿，那涂着蔻丹的如玉脚趾在上轻轻摇晃。
“谁说我怕她了？”男人的目光凌厉的扫过来。
“哼，”女人一声轻笑：“那你能娶我吗？”
女人的目光穿过烟雾悠悠的飘了来，正对上那凌厉，竟然后者折了回去。
“呵呵，不过是说笑，不必为难。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苏家的梓柯少爷，风光啊！”女人的声音像烟一样在屋子里飘动。
苏梓柯身子一震，抿紧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这么多年情了，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苏梓柯的眼睛没有看她，那里面满是冰霜。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记得。我是什么，顾盼烟，一个七岁唱红扬州的戏子，怎么能博得你苏家少爷的垂青呢？”她冷笑两声，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她…你应该送东西给她了吧？她是不是又给了别人？”
苏梓柯攥紧了拳头，拳头虽然极力克制，却仍在发抖。
女人脸前的烟散了，出张如同描画的细致眉眼，眼底眉梢皆是风情，即便现在是微怒哂笑，却也带着夺人心魄的魅惑之态。
她脸上虽笑着，手却将还未熄灭的烟攥紧掌心。火点炙烤着?肤皮?，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走？”
眼中有泪光闪动，令人看不清那眸子究竟是写着爱还是藏着恨，不过也没人看她。
苏梓柯向门口走去。
“等等！”女人的声音初始急切，可是下文却又松散下来：“晚上平大老爷会来…”
苏梓柯背对着她，不说话。
“上次他说要娶我，我再怎么红年纪也一天天大了，也该有个依靠…”
苏梓柯只“嗯”了声就走出门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她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到。
此刻方觉掌心刺痛。
泪在眼底汹涌，她将嘴咬出血印生生把它咽了回去。
步下楼梯的苏梓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嘹亮的唱腔，虽则悦耳，却似隐含戏谑。
“多情总被无情恼，一寸还成千万缕。天长地久有时尽，只有相思无尽处…”
****
远看着苏家大门紧闭，方浩仁心中一沉，这么说梓峮还没回来？
一步上前，开始擂门。
隔着门板便听到一阵急促脚步。
门里出李果不耐烦的脸，一大清早，究竟谁这么无礼？
可是目光在触到方浩仁泛白的俊脸时一下软下来，并瞬间换作软绵绵的微笑，好像阳光撒在了脸上，而现在太阳尚未升起。
“方三少爷，梓峮少爷还没起呢…”
这群人的变脸技术还真是高超呢，难怪梓峮总是看不惯。
没工夫和他废话，拔腿就往后院跑去。
他前脚刚进门，后脚苏梓柯就坐着黄包车回来了。李果的门关了一半又打开，照例点头哈的伺候了，心里却嘀咕着，这又是到戏子那过夜了。
很快，西厢房的门又被擂响，开门的李妈也同样满脸震惊。
方浩仁风一样旋进房间，外间的秋雁毫无防备，一声惊叫掩住口。
他的目光稍稍被这惊叫牵扯，不由自主的扫了眼一闪即过的红肚兜，脑子同样电一般闪过“丰满”而这三闪两闪之际，他已经置身苏梓峮的卧房，然后…愣住…
那躺在上的人是…
“梓…梓峮？！”
打死他也不敢相信那老老实实躺在上的人竟真的是苏梓峮，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梦吧？
他?劲使?敲着脑袋。
“方三少爷，梓峮少爷昨天回来的晚，就先不要吵他了。你先歇着，有什么事等梓峮少爷醒来再说。”李妈赶上来轻声说道。
等？他可不能等了。这个家伙把他丢在外面吹了?夜一?风早上还被人围观，搞不好编排他?戏调?良家妇女的段子已经传到大街小巷，可自己却溜回来躺在高软枕上睡大觉，太可恶了！
“苏梓峮，你给我起来！”
他一把将苏梓峮从上揪起来。
“放开我家少爷！”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脸还没洗干净，却怒目圆睁，眉毛杂乱，嘴抿得紧紧的。
这个小子是哪来的？昨日来时竟没有见过。
见方浩仁还拎着自家少爷不松手，那少年急了，一口咬下去。
“啊——”方浩仁急忙松手：“你小子是属狗的？”
这么一说，他倒发现昨天一直围前围后福贵儿不见了。
少年气愤冲的瞪着他。
苏梓峮落回枕上继续酣睡。
不对。
方浩仁看着歪在枕边的苏梓峮，梓峮?觉睡?一向警醒，怎么会这么?腾着?还没有反应？
联想到商宅那中年女子的怪异，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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