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也很疼吗？”墨紫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看着小秋叶那几乎被缠成粽子的手。
用血肉之手生生止住两只猫下滑的趋势，只是一想就感觉疼的不敢呼吸了。
“不疼。”小秋叶皱了皱眉，将裹着袖带的爪子藏在身后，其实缠住只是因为想减缓灵力的流失速度。
于他而言，力量就是生命，没了力量他就会死。
不该这么说疼的，好不容易才让墨紫转移了注意力，若是让她又关注到幻境的事情上，岂不白费了那么多时间？
小秋叶垂下眼帘，用余光小心的打量墨紫，她在想什么，猜不出来，为什么这时候那个读心不管用了？！
该有用的时候没用，不该有用的时候有用，这读心也太废了！
墨紫看着垂着脑袋的小秋叶，又想起幻境中的事情，他……那些幻境中看到的东西真的是假的吗？
可她却感觉那么真实。
那些真实到不像话的事情。
如果小秋叶和师傅他们不存在，那么事情的发展是不会就会按照梦里那般，她会因为封印混沌兽献祭自己。
如果那就是小秋叶和师傅不存在的世界的正常发展。
那她看到的那些关于小秋叶的事情……
她虽然嘴里说着那些是幻境，但心中总有个声音告诉她，那些都是真实的，曾经真实发生在小秋叶身上的过往。
仇视他的母亲。
仇恨他的父亲。
因为维护他而死去的长老。
被抽走某种东西从追悔崖扔下去时的抬头看着琉璃阿姨凝视的眼神……
这些都是小秋叶的过往中真实存在的。
这些让猫只是看了就无法喘息的事，如果是真实的——那小秋叶为什么还能笑得如此灿烂呢？
“想什么呢？不要发呆了喽！去玩儿可不能这个状态，我还指望着如果可以的话抓条鱼呢？你这样我怕被发现了不好跑路！”
小秋叶抬手摇了摇铃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回神了吗？我不包爪子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墨紫摇摇头，不再深想，“如果你真想看的话，那可得赶快了。”
也许该去水牢里看看。
但小秋叶不能呆在黑暗的地方，他的弱点是无光，在夜晚会经常会处在困倦的状态，陷入深眠之后很危险。
所以如果去的话，就要快了。
“那、浮光幻影，匿影迷踪，藏好再出发，隐形猫才能看到最纯粹的真相哦～”小秋叶说着背着左手掐诀，“幻影跃迁。”
“我很喜欢身宗的水电梯，似乎还带着水花的声音。”小秋叶抬手拨起衣袖，弯腰伸手去摸脚下的水浪，“很、嗯？”
“怎么了？”墨紫不解。
小秋叶摇了摇头，“没事儿，许是错觉吧？”
他把落点选在这里，就是希望水簇簇流过的声音能冲淡灵毒带来的忧郁，而且他之前检查过，这里残留着甜滋滋的情绪。
是纯粹的爱的味道，这种爱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抑制灵毒的。
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感受到星罗班的韵力气息？
他莫非是消耗力量太多，有些恍惚了。
真是身体不行了，居然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星罗班这会儿应该在客栈待的好好的。
怎么可能会跑到水牢里来？
思考间，水幕缓缓下降已经到了底，“说好的海底乐园呢，这就是诈骗吗？感觉也没多精彩，还有点压抑。”
他之前只匆匆在入口徘徊，害怕打草惊蛇没敢深入，这会儿见了有些失望，这海底乐园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这里……那个梦里——
墨紫抬起手，放在胸口，那些会事情印证到现实中吗？
来了不就是想看看吗？
明明之前就已经开始怀疑那些幻境中看到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了，验证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徘徊呢？
小秋叶花了心思多感知了一下气息，抬头就看见墨紫毫不犹豫的往一道水幕走过去。
“等等，不要碰水，会解除……”隐形的。
看着墨紫消失在水幕后，小秋叶沉默了一下，居然是这么直接穿进去吗？
亏他还在一秒之内想了许多开门的方法。
不对，沾了水隐形会解除的！
呃，坏了，还有更糟糕的，刚才怎么就忘了现在不能让墨紫见到那仨长老。
原本她就因为幻境的原因，怀疑墨邪导致灵毒趁虚而入，万一她见了那仨长老，现实也不信任墨邪了……
水无相这玩意儿可是会要猫命的。
更何况灵毒本就是利用生灵心中的脆弱、恶意胆怯这类负面情绪寄生生长的。
若墨紫心中绝望的话，就算是用灵力强行洗干净她身上的灵毒也没用了，更别说猫土的猫灵魂意识本就刚觉醒。
若真用灵力强行去洗，那脆弱的意识和灵魂恐怕猫就直接被洗成傻子了。
这糟糕的局面……
他先前怎么会没想到这一层，欸，只顾着想她身上的灵毒，脑子完全没转大弯。
不行，在他研究出来怎么针对水无相的走火入魔之前，不能让她见到仨长老！
得拦住她！
穿过水幕，气氛似乎有些安静。
熟悉的气息让小秋叶直接有些恍惚，错觉吗？
不对——那上下水幕上的气息竟是真的？！
“秋叶哥！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呃……姐姐？”白糖扑了一半，迟疑的停在小秋叶面前，呆呆的看着小秋叶，“你怎么、穿成这样？原来你是女孩吗？”
小秋叶面无表情的扫过空荡的牢室，大飞，武松也在这里，“我想你们需要先解释一下。”
“我让你们藏好，你们就直接藏水牢里了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房费比较低吗？我给你们的钱不够？”
“呃……这个嘛……”白糖握着铃铛站直身体，伸手去挠下巴，“这个、就说来话长。”
“那就给我长话短说。”小秋叶近乎咬牙切齿，“净会瞎整事。”
“恐怕是绒嬷嬷将他们关在这里的。”
“哇，阿紫姐姐好聪明啊！我们没说就知道了，没错，就是绒嬷嬷那个坏猫，上次骗我们去救宗主，这次又骗我们看宝贝。”
“然后我们刚下来就碰到三只魔化猫，接着就被关进来了，她和那魔化猫根本就是一伙的！”
白糖说着抱住自己的正义铃，哭的凄惨，“小孩都骗！”
“她还带走了小青姐姐！那只坏猫指不定对小青姐姐做什么呢？我们要快点出去救她！”
“倒不必如此沮丧，她老人家一心为身宗，妹妹是身宗宫主，她绝不会害她。”墨紫看着四周轻轻踩了踩地板。
如果按照那幻境中的事情发展。
“之后应该会有猫专门送来一份食物，里面还有用特制材料制作的是勺子。”
“这脚下的地板是用特殊材料造的，用餐盒里附带的特制勺子可以挖穿地道，到隔壁的另一个地牢。”
“里面有三位长老，她是想送你们去见他们。”墨紫轻轻低下头，水牢中的星罗班，梦幻境也许真的是真实的。
“什么，还有饭？”白糖瞬间精神了，“有鱼丸吗？有鱼丸吗？”
小秋叶抬手揉太阳穴，“……满脑子只有吃像什么话。”
墨紫，她说的这些东西可不是她该知道的，她应该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嗯——那狸猫似乎可以预知，星机阁就是专职做这个的，可就那个锯嘴葫芦，怎么可能专门给墨紫讲？
她不会是在把幻境中发生的事往现实中套吧？
这样的话，可有些不妙了。
“阿紫姐姐为什么这么清楚？莫非是绒嬷嬷让你来——”白糖挠挠头，话未说完就被小秋叶打断。
“说起食物，我有些饿了，我的宫主，我忽然觉得这下面没什么好玩的。”小秋叶说着冲墨紫眨眨眼，“去吃饭吧？”
“好啊好啊！”白糖开心的点头，“现在就去吗？”
“只是我们去。”小秋叶微微蹙起眉，梦幻境失去掌控，那么里面的灵毒恐怕便无法完全拘禁了，和他待在一起会很危险。
他现在的状态可不支持他能一心两用，护着两个。
“身宗的事解决之后离我远点，实在不行，你们就回咚锵镇，现在的猫土已经不是你们几个小孩可以乱跑的了。”
“嗯……好赖皮啊！你也是小猫啊！”白糖摊摊手，抬手比了比小秋叶的身高。
“还有，你现在比我还矮，我们不可以乱跑，你更不可以乱跑了，说话不要这么老气横秋嘛～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
小秋叶：“……”
小秋叶抬手推开白糖，“你这家伙……”
“喵呜～”白糖突然被武松扯住耳朵，同手同脚的挥舞着，“臭屁精你干什么，耳朵被你扯掉了！”
“俺……”武松一惊，连忙松开手，就见白糖又想往小秋叶旁边凑，连忙挡住，“你这丸子！就不能动动脑子！”
“秋叶明显有事，你添什么乱？”
“饿了，我们走吧？”小秋叶凑近墨紫小声询问。
“这事不就是吃饭吗？臭屁精！”白糖无语的看着武松，“我吃饭也能添乱吗？”
“那也不准过去，他们两个说话，你一直插进去，像什么样？”武松无奈极了，“丸子，你什么时候能看看局面啊！”
秋叶明显不想带他们啊！
“什么局面啊？我们被关在这里，小青姐姐被那个绒嬷嬷带走，救出小青姐姐就是首要任务！”
白糖握着正铃铃挠后脑勺，“而且，我还有点好奇秋叶哥为什么会和阿紫姐姐一直呆在一块儿啊！”
“他们之前也不认识啊！他和阿紫姐姐之前还没我熟呢！秋叶哥先前一个猫跑身宗，指不定遇到了什么事……”
“也许他需要我们的帮助呢！”
武松扶额，自从进了身宗之后，被帮助的一直是他们啊！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如果过于相信幻境中的东西，就会被环境吞噬融合。”小秋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锁铃。
“三位长老会死。”墨紫低着头抬手抚摸水幕。
小秋叶摇锁动作一顿，“幻境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与现实总有些许相似，但这并不意味着那就是现实。”
“三位长老不会死的，那只是你看到的幻境。”
“不，我能感觉的出来，那不只是幻境。”墨紫摇摇头，“那绝不只是幻境。”
“什么幻境，什么死不死的，阿紫姐姐，你们在说什么？”白糖凑到两猫中间左看右看。
“如果你坚持，那是事实的话，那就改变，幻境绝不是现实，也不要把幻境当做现实。”
小秋叶露出锋利的指甲，轻轻划开掌心的肉垫，微微用力一挤一团被金色的光芒包着悬浮起来。
“哇趣，秋叶哥你别想不开啊！”白糖急了，“划这么大个口子，这得多疼……”
小秋叶无语的看了一眼大声嚷嚷的白糖，抬手晃了晃，只见那伤口已然溢出金色的光点，眨眼之间已经愈合了。
白糖戚戚然，惊奇的看着小秋叶完好如初的肉垫，“啊，这招好厉害！”
转身扫过星罗班众猫，目光还是落在白糖身上，两指一并一翻摸出一片金叶子，手指翻飞转瞬间将血折进金叶子中。
冲着另外两猫勾勾手指，“宫主担心三位长老被关的久了，又已经年事已高，没准会死，我的血有死灰重燃之效可以吊命。”
“之后你们若真碰到三位长老出了什么事，可用韵力将这血上的外膜化开给他们喝了，他们就算是已经死了，也能吊住魂。”
“哇，这么厉害！”白糖小心的接过包着血的金叶子，“说起来，秋叶哥，你到底是哪宗猫啊又强大，还会治病！”
那宗猫？
小秋叶眨眨眼，推开凑的过近的白糖，这丸子靠他的这么近，是真的不怕死吗？
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毒吗？
“其实我不是猫。”
“秋叶哥你可真会说笑，不是猫是什么？”白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小秋叶和墨紫已经不见了，“啊，猫呢！”
武松抱着哨棍摇了摇头，“已经走了。”
“我还想蹭顿饭呢，虽然阿紫姐姐说会有猫来送，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白糖把叶子收进口袋里，挠挠头，“居然真就这么走了啊？说起来，大飞你们之前似乎就认识秋叶哥。”
“那知道他是哪宗猫吗？感觉他的韵力好像和已知的十二宗都不太像，又有攻击力，又能治病的，还能让我们瞬间睡着。”
“这个不太清楚，师傅和班主也没说过。”大飞摇了摇头，“但就韵力来看，秋叶似乎像是做宗猫。”
“韵力颜色也是金色的，可秋叶的力量却不止可以用来强化身体，他的幻影跃迁是真的能传送。”
“做宗，和我一个宗欸～”白糖摸了摸身上的毛，“秋叶哥也是白毛，怪不得我觉得他那么亲切呢，原来是一宗猫啊！”
“这么说，等我以后再厉害些，我的血也可以治病了！那等回到咚锵镇专门卖血不就可以换吃不完的鱼丸了！”
“你这丸子。”武松扶额，“以后你可不准在其他猫面前说秋叶的血能治病，若给他带来大麻烦的，可别怪俺没提醒你。”
而且，也许根本不是京剧猫，他那金色的力量也不是韵力，他也许根本就是——异猫。
*
墨紫看着四周，“你怎么直接把我带回来了？”
“不然呢，你还想去隔壁看看吗？”小秋叶说着摇摇头，“我的宫主，幻境不是现实，如果相信了那些是现实。”
“你以后恐怕就再也走不出幻境了。”
“那小秋叶你没发现吗？那幻境中的发生的事，和现实中是一样的。”墨紫摇摇头，抬手扶住心口。
“我在想，也许那根本就是没有你和师傅存在会发生的事。”
“没有也许。”小秋叶抬手扶额，“我和那狸猫存在，这就是事实，我们不可能不存在，因为事实不会变成幻境。”
“你看到的那些事，也许显得很真实，但你要知道，那只是幻境的陷阱而已，一旦你真的相信了那幻境是现实。”
小秋叶声音逐渐抬高，试图让墨紫清醒过来。
“你将再也无法挣脱任何幻境，因为在你的认知中，那已经不是幻境了，你会被幻境融合吞噬的！”
“我说的去玩，是真的想和你去玩，但你好像真的没有玩的心思。”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墨紫后退两步，扶着头摇头，“师傅，舅父，母亲，就连你都觉得我什么都不该知道！”
“我就应该一直被无知的蒙在鼓里吗？我就该一直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吗？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那有什么错！”
“你想知道真相没错，但你不该，依靠幻境中那些迷惑你的东西。”小秋叶摇着铃，“你想知道什么你都可以问我啊！”
“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骗子！敢说你告诉我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吗？”墨紫摇摇头，“不，你只会告诉我，你认为我可以知道的！”
“然后编出一大堆理由，把那些我想知道的全都瞒下去，你说的只是你编撰的事实而已！可我想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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