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阁。
沈清芝早早地就起来打扮。
一边梳着发髻，还不忘询赵嬷嬷。
“衣服送过去了吗？”
赵嬷嬷手上梳头的动作未停。
“夫人放心，一做好就着人送过去了。”
沈清芝满意的点点头，忽又一顿。
“她不会不穿吧？”
赵嬷嬷轻笑。
“夫人多虑了。现在可着整个京城哪个姑娘不想要一件钿金珠做成的衣裙，大小姐虽然嫁过人，可到底也才二十二岁，不可能不喜欢。”
“也是，她的嫁妆都被江家扒光了，她哪有钱买那种好裙子？”
沈清芝心下大定，眼底划过一丝狠毒。
“哼！敢来跟我的欣欣争风头，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过了约莫一盏茶，盛装打扮的沈清芝出了梨花阁。
可一到花厅，就变了脸。
陆宁穿的虽然还是青色衣裙，但绝不是她送过去的那条。
沈清芝绞尽脑汁的想了个主意，却轻轻松松被陆宁破了。
岂能善罢甘休？
“陆宁，我不是着人送过去一条钿金蜀锦裙？你怎么穿成这样？今儿可是将军府的大日子，你穿的这么寒酸，莫非是要让人说我将军府的小姐连条像样的裙子都拿不出来？”
陆宁笑着看向陆达忠。
“那爹觉得我这一身好吗？”
陆达忠放下茶盏，看着自家女儿连连点头。
“宁宁穿什么都好看。”
沈清芝恼怒不已。
“老爷，当初您可是交代，要我给她好好打扮打扮，我特意找了如意斋的师傅给她加紧定做了那么一条裙子，光是花费都要一千两。她说不穿就不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娘的刻薄她呢！”
“什么裙子要一千两？”
陆达忠惊得拔高了音调。
不只是陆达忠，陆宁也惊到了。
看来这次沈清芝是下了血本了。
可她似乎忘了，爹最讨厌的就是府里铺张浪费。
“是啊，料子和衣服的手工费约莫要六百两，上面还镶嵌了时下京城最受小姐们追捧的钿金珠，别提有多华丽了！”
话音刚落，陆达忠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沈清芝，将军府有多少家底值得你这么铺张浪费？你知不知道，一千两北疆的兵士可以花多久？”
陆宁知道这裙子贵，却没想到要花这么多。
“是啊，只是一条裙子而已，没必要这般。”
可惜了。
早知道裙子这么贵重，出去当了也好啊。
将军府就只有沈清芝和陆欣母女。
平日里又没人管，她们大手大脚惯了。
早就忘了陆达忠平日里最是节俭。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清芝剜了陆宁一眼，这才委屈的解释。
“老爷，平日里妾身也不会这么大操大办，妾身也是听您的指令啊。”
陆达忠看着她的满头珠翠和华丽衣裙气笑了。
“你穿的这么招摇，还想往我身上赖？”
沈清芝被将了一军。
她尴尬的摸了摸胳膊上价值千金的臂钏。
“妾身也是想着府里久不办宴，穿的隆重些，才能不堕了将军府的脸面。”
“行了，你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
陆达忠懒得再听。
就在这时，陆欣姗姗来迟。
她身穿破天荒的打扮的很低调。
一袭暗沉的烟粉色长裙，头上也只有零星的两支金钗。
整个人看起来都灰扑扑的。
她五官平平。
平日里打扮的珠光宝气，还能衬的整个人娇俏活泼些。
可今日被这身打扮拖累，硬生生老了五六岁。
看着比她大七岁的陆宁还要老。
沈清芝遇见了救星，忙将陆欣拉过来为自己的话增添说服力。
“老爷，您看我向来疼爱欣欣，她都穿的这么低调，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可能铺张？”
陆达忠皱眉看向陆欣。
陆欣被看的一阵郁闷。
原本她是想直接穿钿金蜀锦裙过来的。
还是荷花提醒了她。
宴会还未开始。
她贸贸然穿上，一定会被陆宁发现。
万一陆宁要她归还，她该怎么办？
此外，她这身打扮是娘特意交代的。
她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就算是不铺张，也不能穿成这样？”
陆达忠是个大老粗，他都看不下去了。
“欣欣，还有没有别的衣服？有的话就换一件好看的穿过来。这一身实在是不像话！”
陆欣喜上眉梢。
早起穿这身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憋屈。
这会儿听陆达忠这么说，欢喜极了。
“爹，有的，我有的，我这就去换！”
却不想被沈清芝出声阻止。
“老爷不必这样麻烦，我看欣欣穿这身就挺好看的。”
陆欣当下就垮了脸。
连带着对沈清芝都生出些许怨恼。
陆达忠一言难尽的看向沈清芝。
视线又从她满头的珠翠上逡巡了一圈。
最后幽幽回了一句。
“难怪你会把自己打扮成了花孔雀，就你这审美，实在是让人无法恭维。”
沈清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而陆欣则一个没忍住噗的笑出声。
换来了沈清芝的一对白眼。
陆宁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住翘起的唇角。
她打量着沈清芝，唇边笑意更深。
爹形容的还真是一字不差。
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可不就是一只花孔雀。
陆欣得了陆达忠的指令，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的月影阁。
她将自己的衣柜翻找了个遍。
却始终都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最终还是决定穿上钿金蜀锦裙。
荷花小心翼翼的开口。
“二小姐，您这么急着穿它做什么？回头被大小姐和老爷发现了，要是问起来该怎么办？”
陆欣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可她现在眼里只剩下了身上的这条钿金蜀锦裙。
她美滋滋的在铜镜前转了一圈。
“怕什么，等吃过早饭我过去，不就得了？”
吃了饭就要出门迎客。
就算是陆宁发现，她就不信陆宁和爹能真的让人扒了她。
时间上也来不及。
荷花点头如捣蒜。
“小姐，您真聪明！”
陆欣拿了支金钗在头上比划着。
“那是！要不我是你小姐！”
花厅里，连陆承轩都从后院的练武场回来了。
却始终不见陆欣的踪影。
眼瞅着陆达忠脸色越来越差。
沈清芝忙给身边的赵嬷嬷使眼色。
“快去，看看欣欣怎么还不来？这一大家子都等着她呢！”
陆达忠却不想等了。
“行了，大家先吃吧，一会儿客人可就要上门了。回头别失了礼数。”
直到一家人吃过早饭。
陆欣才磨磨蹭蹭的出现在了花厅。
沈清芝还来不及责备她迟到时，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裙子。
惊得唰的一下站起身。
“欣欣！钿金蜀锦裙怎么会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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