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在请求面前从没拿过主母的架子。
她也从不想拿身份压人。
可既然陶心眉有意挑衅，她也只能搬出这个没用的名分为自己争一口气了。
你不是出身公主府吗？
可你既然入了侯府后宅，就是一个妾。
妾室而已，在大宁国的律例中就是奴才。
一个奴才也妄想和府中主母姐妹相称？
异想天开！
陶心眉当下就变了脸。
她没想到陆宁这么快就反将一军。
期期艾艾的看向江行川。
江行川沉下脸来。
“陆宁！眉儿的母亲是长公主，今后是府里的贵妾，到底是不一样的。”
陆宁淡淡扫了陶心眉一眼。
“再高贵的身份给人做了妾，那也是奴才。眉姨娘出身皇家，想来更知晓这大宁律例不是吗？”
“你！”
陶心眉脸色煞白，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此刻的她忽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陆家大小姐这么难缠，她做什么要来给江行川做妾？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长公主安排的事，她只有顺从，没有其他路可走。
还是江老夫人出来打圆场。
“阿宁，心眉年纪小，你又何必跟她计较？大喜的日子，可别找不痛快。”
“老夫人错了，找不痛快的不是我。”
陆宁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云岚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
“还有，既然是抬妾，抬一个也是抬，抬两个也是。”
她看向一旁早就看傻了的清秋。
“秋姨娘和世子多年情分，如今又怀着侯府血脉，于情于理都该抬抬位份，我看抬为贵妾就挺好。”
清秋红了眼眶。
她以为陶心眉这么难缠。
陆宁怎么也不可能此时在谈起此事惹恼她。
这话倒是引得江老夫人的认可。
她殷切的看向清秋已经稍稍显怀的肚子。
“不错，清秋是该抬一抬了。”
陶心眉没有想到陆宁会给她这么一个下马威。
当下就恼了。
“江大人，我委身侯府做妾可不是要跟一个贱婢平起平坐的，如果这就是你们侯府的诚意，那我现在就回公主府！”
陶心眉转身就要走。
江行川有些动摇。
可对上清秋含情脉脉的眼神，和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选择沉默了下来。
他原本就不想纳陶心眉这个眼线为妾。
既然她自己走了。
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日在长公主面前，他也有的说。
陶心眉怎么也没想到江行川居然没有追过来。
气的咬破了舌尖。
公主府她是万万回不去的。
可如果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那她以后在侯府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一时之间，陶心眉被自己架在了火上。
公主府的人就这点手段？
陆宁觉得无趣极了。
一时之间起了逗弄的心思。
“眉姨娘，这次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我给你一次敬茶的机会。可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把握，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陆宁是侯府主母。
按规矩，所有姨娘必须给她敬过茶之后，才算是名正言顺的成为江行川的妾室、
诸如白秀青这般。
只要不得到陆宁认可。
她就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陶心眉都要恨死陆宁了。
可陆宁递过来的台阶，她不得不接下。
她咬牙又折返了回来。
唯恐陆宁再向她发难。
敬茶的时候格外恭谨。
而清秋成了侯府的贵妾，这会儿正欢喜着呢。
她也顺势给陆宁敬了茶。
江老夫人连连点头。
“好好好，以后川儿就靠你们三人了。”
江行川也破天荒的给了陆宁好脸。
角落里的白秀青，嫉恨的眼都红了。
这一刻，她脑子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给川哥哥做妾，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丢到了角落里。
等她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
她可是要做侯府主母的。
一个妾室，算得了什么？
江老夫人倒是很了解如何激怒白秀青。
她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玉两金的三副镯子。
分别送给了陆宁、清秋和陶心眉。
白秀青当下就变了脸。
嫉妒的眼都红了。
老虔婆就是偏心！
她可是给侯府生下长孙的功臣。
为什么旁人都有，她没有？
可此刻的松鹤堂里，大家像是齐齐忘了白秀青一样。
唯有桂嬷嬷，偶尔投个眼神过来。
旁人竟是看也不看。
白秀青羞愤难当，随便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松鹤堂。
好巧不巧。
恰好遇上了前来的江嫣然。
见白秀青面上狰狞，不由嗤笑。
“呦，这不是咱们老夫人曾经最看重的嫡亲孙女吗？怎么就这么灰溜溜的出来了？啧啧啧，不会是见人家妻妾和睦，嫉妒的待不下去了吧？”
杀人诛心。
白秀青最在意的就是如今松鹤堂里的一幕。
在她看来。
不管是妻还是妾，江行川都不该有。
她唯一且应该爱护的就只有她一个。
可偏偏事与愿违。
最后被冷落、无视的却只有她。
当然，白秀青也不想在江嫣然面前丢了份儿。
她死死攥着帕子，强撑着。
“三小姐说的哪里话，表嫂和几位姨娘关系融洽，我这个当妹妹的自然是替表哥开心的。”
江嫣然嗤笑，在她耳边低语。
“白秀青你都被人捉奸在床了，还搁这装大度？我都替你累得慌！”
白秀青恨极了江嫣然，死死咬住唇角。
“三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嫣然轻笑。
“以前嫂嫂不得江行川的喜爱，你尚且还有三分机会。可现在不一样了，江行川靠着公主府才能当上他的五品员外郎，就算他不喜欢公主府那位，也得宠着她。你说，这偌大的侯府以后还有你的位置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秀青脸色煞白如纸。
是的。
就算她能恢复自己的身份。
可国公府能比得上长公主府吗？
就没有了陆宁。
侯府主母之位也只会是陶心眉的。
意识到这，一直心存侥幸的白秀青神色惶惶。
破天荒的。
她迷茫了。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江嫣然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脸上鄙夷不加掩饰。
“怎么样？装不了傻了吧。我如果是你，就趁早滚出侯府，省的到时候被人扫地出门，丢尽了脸面！”
丢下这句话。
江嫣然施施然离去。
白秀青死死的瞪着她的背影，心乱如麻。
她想恢复身份。
没有川哥哥，她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
她不能离开昌平侯府。
离开了这，她在这偌大的京城一天都过不下去。
果然如江嫣然所料。
当晚江行川就宠幸了陶心眉。
且一连三天，都歇在了她的院子。
陶心眉出手大方。
侯府里的下人向来很会见风使舵。
如今张口闭口都是眉姨娘。
恨不得将陶心眉捧出花来。
而江母更是大度，居然还让出了一部分管家权给陶心眉。
白秀青听了一阵心塞。
听雨轩。
清秋有些吃味的谈起了此事。
“少夫人，她不过一个妾室，也太过张扬了吧？”
陆宁轻抿了茶。
“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张扬些没什么不好。”
清秋眉头紧蹙。
“可嫁人从夫，她以前的身份再高贵，现在也是个妾室。”
陆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怎么？你羡慕了？”
清秋忙道：“妾就是觉得，她此举是故意做给您看的。妾替您委屈。”
一个妾室的排场越过主母。
怎么都说不过去。
“没什么可委屈的，她背后有人支持，可以理解。”
陶心眉代表的是长公主。
不管江行川是做戏还是真心喜欢她，总要给公主府表明一个态度。
而如今陶心眉的张扬，就是江行川刻意为之。
清秋想了会，点点头。
“妾明白了。”
陆宁旋即又嘱咐清秋。
“如今陶心眉风头正盛，又有世子的支持，你近来少出门，尽量不要跟她接触。”
清秋没有忘记那日陶心眉听到陆宁要给她抬成贵妾时杀人的目光。
她缩了缩脖子。
“妾晓得了。”
如陆宁所想。
如今陶心眉正是得意的时候。
她故意高调出门，就想着见了江行川的妻妾好好炫耀一番。
不曾想，陆宁和清秋纷纷留在院中，连去松鹤堂都省了。
她也明白，陆宁和清秋这是故意躲着她。
她不可能打上门去。
那日见面她就在陆宁面前吃了瘪。
故此对陆宁这个主母还是生出了些许胆怯。
清秋怀着江行川的孩子，若她挑衅，害人流产。
那这侯府她也待不下去了。
陶心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有气没处撒。
这时婢女有心提醒她。
“小姐，这府里可不只有少夫人和秋姨娘。”
陶心眉似是想到什么，挑眉一笑。
“对啊，我怎么忘了那个贱蹄子！她一不是主母，二没怀孕，可不就是最好的出气筒？花影，走！跟本小姐去会会这位声名在外的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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