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沈清芝坐实了“恶毒母亲”的名声。
手里的帕子都要绞碎了。
陆欣绷不住了。
“你们住口！我娘给陆宁挑的都是得力下人，是她不识好歹！”
话音未落，刚才被人白眼多时的江行川出声反驳了她。
“二小姐此言差矣。”
他冷眼扫过刘婆子几人。
“这些人自跟随夫人进府，便日日懈怠，视侯府规矩于无物。侯府心善，顾念着两家姻亲关系，这才留了他们一口饭吃。 ”
“若非如此，夫人也断然不会做出将陪嫁送回娘家这种事。”
谁人不知，大将军陆达忠和少将军陆瑾瑜最疼爱的就是将军府大小姐陆宁。
为了躲开将军夫人和二小姐，回京次数屈指可数。
知晓了陆宁的意思，江行川并不惧怕得罪沈清芝和陆欣。
毕竟，这样也能给侯府在流言上减轻点压力。
都是因为你将军夫人包藏祸心，送来的下人不得力，才让侯府这些年白白埋单。
云岚却不想让江行川拿陆宁做筏子。
轻飘飘的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小姐当初嫁到侯府十里红妆，几个不开眼的下人还是养得起的。”
言外之意。
这些不得力的下人是将军府送来的没错。
但也没花你侯府一分一毫。
如今把人送走，也是为了全了侯府的颜面。
想蹭好名声？别来沾边。
江行川脸色涨红成了猪肝色。
对云岚也是恨极。
云岚却不由分说，朝沈清芝和陆欣行了一礼，转身就回了府。
任凭沈清芝陆欣和江行川大眼瞪小眼。
女儿女婿都把人送到了门口。
沈清芝哪儿还有理由拒绝？
只能憋屈的把人带回了将军府。
母女俩虽然走了，可流言却也在人群中传了出来。
沈清芝坐实了刻薄长女的名头。
有些人为此还议论起陆宁和江行川的婚事。
“我说好好的一品将军府的大小姐怎么会嫁到昌平侯府这种破落户，原来都是她那个母亲在从中作怪啊！”
“是啊，以陆将军疼爱女儿的模样，怎么可能让她嫁到这种人家？”
连皇上都申饬江行川私德不修，百姓也知晓这昌平侯府就是个火坑。
明知是火坑还让女儿往里跳，这将军府夫人枉为人母！
沈清芝得知这些流言之后，已经是几天之后。
气的恨不能冲到昌平侯府找陆宁当面对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送走了宾客，侯府一片狼藉。
江嫣然作为今日的绝对主角，受尽了委屈。
陆宁本以为江老夫人和江行川哪怕是做做样子也会安慰安慰她。
却不想，宾客一走，江老夫人就把江行川叫到了松鹤堂。
全然没有顾忌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的江嫣然。
旁人不知，她却知晓这祖孙俩是为了什么。
定是江子淮要来了。
一个是失去生育能力没什么联姻价值的孙女，一个是被视作侯府未来的曾孙。
孰重孰轻，江老夫人算的很清楚。
只是这个前世的嫡子就要来了，她这个做嫡母的总要给她准备一份大礼。
陆宁走到江嫣然身旁，状若无意的提起。
“听松鹤堂的人说，稍后府里会来一位贵客，连世子都想亲自去接。嫣然，你可知晓此事？”
“难怪在我的及笄礼上心不在焉，原来是要迎什么劳什子的贵客。”
江嫣然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这贵客到底有多贵，竟让他们连我这个正儿八经的侯府小姐都不顾了！”
傍晚，云岚带来了消息。
江行川在门口亲自接了一个五岁的男孩带进了侯府。
极少出院的江老夫人也在二门上等着。
见了那男孩满脸笑容，亲昵的将人带回了松鹤堂。
陆宁扬扬眉。
这些人可算是要到齐了。
云岚心思细，很是疑惑。
“小姐，世子如今还在禁足，居然还亲自去接那孩子，是不是那孩子有什么特别？”
陆宁意味深长的笑笑。
“当然。”
那可是江行川和白秀青的亲生儿子。
也是江老夫人给予厚望的曾孙。
更是未来国子监出了名的神童。
只是这一世，没有她的悉心教导，没有大儒的因材施教。
她倒要看看一个本性顽劣的毛头小子如何蜕变成当世无双的璞玉。
松鹤堂里，江老夫人抱着江子淮好一番疼爱。
“曾祖母的心肝儿，你可算是来了，曾祖母都要想死你了。”
江子淮退出江老夫人怀里，伸着白嫩的小手讨罚。
“都怪景儿身体不好，没有早些来看曾祖母，害的曾祖母饱受相思之苦，景儿该罚。曾祖母，你打景儿手心吧，景儿保证不哭。”
俏皮的话成功逗笑了江老夫人。
她轻轻拍了江子淮的掌心。
“曾祖母疼你这小心肝还来不及，哪儿舍得你受罚？”
江子淮又扑进了江老夫人怀里。
“曾祖母，景儿好喜欢您！”
江老夫人亲昵的点点他的小鼻尖。
“曾祖母也最喜欢景儿。”
看着祖孙互动，角落里的白秀青心下大定。
她就知道景儿聪慧。
有景儿在，她就不信老夫人还会把她赶出去。
祖孙俩腻歪了一阵后，江子淮开始打哈欠。
江老夫人哪儿舍得自己的宝贝心肝儿累着，忙招呼桂嬷嬷把他抱下去睡觉。
松鹤堂安静了下来。
江老夫人这才抬头看江行川说起了正事。
“你打算把景儿放在哪儿？”
不等江行川开口，白秀青接了话茬。
“老夫人，景儿一直都跟我的，我想......”
江老夫人沉着脸打断了她。
“我和川儿说话，哪儿容得着你插嘴？”
白秀青眼圈一红。
“可、可我是景儿的母亲。”
她不明白，旁人安排她的儿子，她怎么就不能说几句。
这一次江行川并没有站在她这边，沉声开口。
“青青，景儿虽然是你生的，可他更是昌平侯府的未来继承人，明白吗？”
事关儿子前程，白秀青纵然有想法，也只能暂时压下。
“那、那我听川哥哥和老夫人的。”
江行川顿了顿看向江老夫人。
“祖母，景儿先跟您住在松鹤堂，但稍后我想让陆宁认景儿当嫡子。”
白秀青刚压下来的情绪再度翻涌。
“不行！景儿是我儿子，怎么能认别人当娘？”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陆宁。
谁能保证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会对景儿下手？
她不答应！
江老夫人冷着脸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
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阿宁出身大将军府，外祖是清流之首，景儿不认她这个高门贵女当母亲，莫不是还想认你这个身无倚仗的孤女当娘？”
白秀青急声反驳。
“我本来就是景儿的娘！”
她知道自己说不通江老夫人，红着眼看向江行川。
“川哥哥，景儿可是我生了三天才生下来的孩子，你怎么能让她认别人当娘？”
江行川也不忍去看白秀青委屈的模样，只能温声解释。
“景儿是我侯府的继承人，将来会是侯府世子。祖母说的不错，景儿唯有认了陆宁当嫡母，以后的路才更好走。”
江行川还有句话没说。
这段时间的流言，已经让白秀青声名狼藉。
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认这样的人当母亲。
“川哥哥，我不想离开景儿。”
白秀青了解江行川，深知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纵然她有意见，也无济于事。
只能在一旁默默垂泪。
江行川叹了口气。
“没有人让你们母子分离，让景儿认下陆宁，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景儿功成名就，孝顺的还是你这个生母。明白吗？”
白秀青眼泪落得更快。
江老夫人最见不得她这小家子气的模样。
不耐的摆摆手，一锤定音。
“行了，就这么定了，稍后派人请阿宁过来，先带景儿认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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