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基地的人越来越多，正式编的异能者小队几乎每天都有人应聘，作为基地最高领导的卫亭华是最高兴的，因为徐知远不让他出去了。
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哪有一个基地大领导天天往外跑的，不成体统不说，还危险。
所以卫亭华就被勒令坐在办公室的每天学着看文件。
比起他的轻松，徐知远作为基地的大管家就忙多了，新秩序的建立少不了各种磕磕绊绊，好的是，卫亭华一直以来积累的名声还算不错，推行的新政策大部分的民众都是支持的。
少数的那些是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知道，跳梁小丑虽不费力，却是最会闹事的，所以徐知远才会那么忙。
但是卫亭华见不得自己兄弟被一些小喽啰为难，于是带着人强权镇压了一波，那些反对的声音才消了些。
不过最近卫亭华有了件比较麻烦的事，基地储存的食物不够了，他们需要自给自足了。
基地郊外有片大棚农田，收拾出来完全可以用，人工也不缺。
麻烦的是，这些农田卫亭华本来想作为地基公共财产的，管理权在他手里，然后雇人去种庄稼，但现在却有一些声音想让他把农田分田到户。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愿意分，也没那么多田。
但架不住有些人的脑子就是经不起鼓吹，头脑一发热就要跟着抗议，为此徐知远也是费了不少嘴皮子去解释，能听懂自然最好，故意为之的就怪不得他们用强了。
从准备启用农田到正式开工花费了两个多星期才搞定，最终还是以卫亭华的提议为准，农田公用，雇佣人员种地。
不过他也承诺众人，等以后各行各业复工了，只要有一个岗位在，就绝不会让他们失业，由此，闹事的人们才终于肯放下心。
种子撒进土里时，远在h市的谌涣一行人也动身回来了，只是回来的路程比去的时候热闹多了。
比起谌涣他们一路上的欢笑打闹，叶水所在的医院可就是另一种“热闹”了。
一个星期前，因为研究院又新制了一批加强版试剂，招揽了一批志愿者。
这一批不同于之前的温和无害，相反更加刺激，适用于资质极其普通的一类人用，专业点来说就是通过检测后发现毫无异能胚胎反应的群体，也就是说，如果不使用非常手段，那他们这辈子都会是普通人。
这无疑是一场输赢未定的赌注，但依旧有许多人报名。
逆境中的生命，为了一点点希望，总是会生出莫大的毅力和勇气。
考虑到服用试剂后的各种不稳定反应，朗灯灯想干脆和医院合作，将志愿者们单独安排在医院三楼，一天二十四小时让人轮流守着做记录。
前两天还算相安无事，后两天就有人陆陆续续产生反应了，最常见的是高烧不退和昏迷，这都还好，和他们最初觉醒异能时并无区别。
麻烦的是那些全身痉挛，痛苦挣扎的人，还有精神失常的，更有异能觉醒太猛没控制住差点把自己炸了的…
总之，短短两天时间，医院的三楼就成了一个单独的精神病院。
去医院的和路过的医院的人没有不被那些声音吓过的，为此医院的莫院长亲自好言好语出面解释过好几次，人们表面上是信了，转身就悄悄地去造谣。
不过这些事朗灯灯和叶水是没空操心的，虽说这些志愿者都签过无责协议，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怪不到她们身上，但朗灯灯也不可能真的就看着他们那么痛苦的死去。
所以朗灯灯几乎是通宵地熬，能救一个是一个，叶水作为医者也不可能旁观，于是也毅然决然地加入了朗灯灯研究小组的熬夜大队。
有了叶水带头，许多年轻一些的医生也跟着加入了进来。
他们或许没有很多经验，也不如一些专家教授学识渊博，面对从未遇到的难题也只能靠着双手一点一点的查资料去理解，去试验，去验证，去亲自接触致命的危险，但他们有勇气有决心，就足够了。
一个时代安稳从来不是凭空出现的，是有这样一群对生命敬畏，对同胞热爱的人热血铺路，骨肉架桥，才换来一点引路的明光。
然而，黑暗困境里的坎坷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朗灯灯她们刚找出让暴动的志愿者平静下来的办法，实验的第三阶段就来了——所有的志愿者都开始出现免疫力断崖式下降的状况，严重到几乎是最平常的感冒类病菌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于是医院不得不将整个三楼全部消毒处理，并且参与实验的所有医生和研究人员都要全身消毒后才能进去。
叶水脱下身上的防护套，一身刺鼻的消毒水味闻得她都快嗅觉失灵了，她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仰着头喘气，听到脚步声歪头看了一下，发现是同样下班的朗灯灯。
“快来，歇一会儿。”
叶水朝她招手，又拍了下身边的位置。
朗灯灯边走边脱，走到叶水旁边坐下，动作是缓慢的，脸上去却还是眉头紧绷，嘴唇抿得紧，目光直视着对面的墙，脑子里想得还是刚刚的研究数据。
叶水只是瞄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还没缓过来。
这几天，她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吃饭想，走路想，闭眼想，梦里都是那些未解的数据和失败的试验。
“我以为，我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任何决定的。”
朗灯灯突然出声了，声音很轻，飘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有些不真实。
叶水视线定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白光很刺眼，移开后四周会更黑暗，所以她一直盯着。
叶水没开口，等着朗灯灯的下文。
过了一会儿，朗灯灯才继续说：“这条路很难走，我鼓励过很多人，也从来不允许让自己有任何退缩的想法，可是…”
朗灯灯脑海里闪过白色铁门后病床上那些因为撑不住让她给他们痛快的人，他们每一声痛苦的挣扎都化作针尖密密麻麻地往她心上扎，每一句祈求解脱的话都让她煎熬得喘不过气。
她是不是，真的不该做这个试验。
慕强是人的本能，就算是他们自愿的，可这个希望却是她抛出来的。
她如何能脱责。
“灯灯，你的异能注定会让你‘看到’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我不知道你做这个试验的初衷是什么，但你的本意绝对不坏，对吗？”
叶水收回盯着白炽灯的视线，看向旁边的朗灯灯，暗色光影中朗灯灯的脸渐渐清晰，眨了下眼后，她的世界又恢复光明。
“是的，我只是，想让大家面对危险时都有自保的能力…”
朗灯灯垂目，望着自己的双手，更深的原因她没说，甚至连研究组的人都不知道。
他们不会知道，她越往深处研究那些变异的植物，病菌和异能时，那个模糊的结果越来越清晰时，她就有多害怕。
未来等待他们的，可能不是希望，而是无限接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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