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大多都有共同语言，因此宋枝和他们相处得还算愉快。
大家都在探讨自己学过的知识，然后为后面几天的住宅设计做准备。
因为有的户型，面积都不一样，因此需要不同的设计师来分开进行创作，也难怪一个项目会聚集这么多设计师。
在杭城待得这一个月快而迅速。
宋枝在与他们的相处中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还认识了建筑界的另一位泰斗——虞层云。
虞层云是兰老爷子师弟，这次听说师兄来杭城，自己在广省的项目也没管了，直接坐火车匆匆过来见面。
宋枝见过虞老之后，做了自我介绍，就去和那些设计师一起讨论图稿，让两个老爷子坐在一起好好说话。
“师弟，这么久不见，你看起来也精神矍铄！”
兰老笑眯眯道：
“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老了！”
兰老年纪比虞老大七岁，当时兰老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建筑设计方面也大大小小经手了不少项目，为他后面成为泰斗奠定了基础。
而虞老，是普通人出身，靠着自己不怕吃苦，不怕累的实力从京城大学毕业后从事建筑行业三十年了。
有的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称为泰斗的实力，而有的人仅仅三十年，就享誉全国甚至是世界，他是天赋型的建筑设计师，也是实力派。
后来也是因为学校公派出国留学，在同一个华裔业界大师手下做学生。
两人的风格迥异，但是都是有不怕吃苦不服输的精神。
在异国他乡，同胞更是要团结，一致对外，也正是因此，经两人合作过后的作品，总之无一例外，在各种国内外大赛上斩落大奖。
但是两人最后走的道路都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在同一行业，但是两人分别在不同的学校任职，聚少离多。
而且这几年，虞老也不再收学生了，只专注跟熟人的项目提供设计图。
“听说你收到好学生了，我这不是来和你抢！”
虞老倒了一杯啤酒：
“来，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你还嘲笑啤酒是小麦果汁，比不得白酒醇厚，咱们师兄弟两个喝一个！”
两人碰了个杯后，虞老道：
“我知道我的天赋不如你的，于是我另辟蹊径，一直再找天赋极高的弟子，就想着他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好是比你现如今成就还要更大，这样最好了！”
“但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的，看谁都不如你，师兄，如果你不是我的师兄，你一定会成为我的梦魇！”
兰老笑了一下，指了指虞老促狭意味明显：
“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呢，当时你粗心大意，标错了数据，老师是恨铁不成钢才那么说的，连老师都说，国内需要的是实用派解决老百姓们对住宅的需求，而不是花里胡哨，只能在各类大赛上水一水混一混的风格。”
兰老记忆似乎拉回了之前，好半天才将啤酒小口喝进肚子：
“那时候我想，老师肯定是属意你做他的学生的，否则为什么会说那种话呢？我的风格太轻浮了，以至于现在，我都办法有任何改变！”
虞老握着兰老的手，坚定道：
“老师说的话，我几乎都忘记完了，但是我始终记得，他让我们都要拧成一股绳，才能与国外流派分庭抗礼，我一刻也不敢忘。”
“是的，来我们国家留学的这么多外国学生，无论天赋再好，我也依旧记得，传承只能给身有同样血脉的华夏子弟。”
兰老看着虞老，眼中带着笑：
“还好我比你先找到了这个学生，你一定要好好培养她，她是个好孩子！”
虞老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宋枝，当然，在之前他和兰老也一直都没断过联系。
宋枝和兰老见过的第一面，就已经被兰老以电话的形式告诉了虞老，除此之外，宋枝上交的作业，全都会被兰老拓印一份寄给虞老。
虞老觉得宋枝的风格和兰老非常像，但是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他在观察。
“其实，她的风格是融合了我和你的，她看的书还有一部分是你着作的。”
兰老提醒道：
“我已经没有精力带学生了，所以宋枝只能拜托你带了！”
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身体，疲于奔波，给身体留下了不少隐患，也因此他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京城，此次若不是因为有熟人相求，他也不会到杭城来接下住宅设计。
住宅他接得少，平日里都是政府大楼规划等项目，所以这次干完，他就打算退休好好教自己的孙女了。
“你见过我的孙女，兰清竹，风格和我的才是如出一辙，我女儿已经给我生了一个天才孙女，要不然我真的不能心甘情愿把宋枝让给你做徒弟！”
兰老感叹道：
“这一次没跟过来的原因是她妈妈病了，她去国外探病，可能等她妈妈好一些之后就会回来了。”
虞老知道那个小孙女，痴迷于建筑，手绘的稿子非常漂亮，从小就展露出这种天赋来，比他那不成器的几个儿子都要出色。
他的孙女孙子也还小，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或许是祖坟冒青烟冒够了，不能一直冒青烟。
“行，我要和宋枝说说话！”
虞老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你要撑住啊，叫你年轻的时候不注重保养身体，这下好了，你连天赋好的学生都得让给我了！”
兰老和虞老浅浅抱了一下：
“放心吧，我倒不至于即刻就死了！”
宋枝被叫过来的时候，兰老已经回去招待所休息了，之前几天身体高负荷地在工地走动运转，早就有些撑不住了，这两天该落实的都差不多了，每天分个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去看看就好了。
不妨碍什么。
“虞老。”
宋枝恭敬地喊了一声。
这个女孩子长相实在漂亮，若不是因为看见过她的那些作品，虞老恐怕都要忽略她的天赋和能力了。
“我见过你设计的作品！”
虞老让宋枝坐下来：
“很有天赋，你想不想做我的徒弟？”
宋枝一直以为兰老有意收自己做学生，虽然一直没正式说过，但突然从眼前这位行业另一位泰斗口中说出来，一时有些怔愣。
“虞老，这次的项目是兰老把我带出来的，我不能……”
宋枝在斟酌自己的措辞：
“总是可能要辜负虞老的美意的，兰老对我的帮助我无法忽略也无法回报，我不能做出背叛他的行为。”
一个行业怎么能有多个师父呢？
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兰老假意回了招待所，实则躲在阴暗处偷偷看，听见宋枝坚定地说出那些话，一瞬间，他竟然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宋枝是真的好孩子，只是他年纪大了，恐怕会耽误她。
“兰老是我的师兄，但是他身体不太好，此次我来也是因为他的请求。”
虞老微微动容，有这样一个正直，赤诚，真挚，也有天赋能力的徒弟，想必是每个的老师所希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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