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制，线缝，纽扣做眼睛，手脚都是粗制滥造，由两团棉花组成，和胳膊连为一体，看不出区别，背后长着翅膀，歪歪扭扭，斜斜垮垮，好像哪家地下小作坊生产出来的劣质东西，能当巫毒娃娃用的那种。
“你离远点。”越宿余光看见晏言脸色一白，好像下一刻就要吐出来，怕他承受不了，便伸手把他往自己身后拉。
“没事儿。”晏言看着地上那一团东西，嗓子眼儿翻涌着一股气儿。
以前从来没有离新鲜的惨死现场这么近过，现在终于接近了，血腥味和画面冲击让他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呕吐的欲望。
“我没事，咱们可以一起，总不能永远被你护着。”
越宿担忧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叮嘱了一句，“要是真受不了，或者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跑远点。”
“好。”晏言答应。
越宿一边走一边从背后的刀匣里把两把刀拿出来，一把递给晏言让他防身，一把拿在手里，俩人一起冲那尸体走过去。
尸体很新鲜，但血液已经凝固，看上去不像是刚死。
越宿拔出刀，用刀背轻轻扒拉被吊住脖颈的尸体，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用的是钢丝，这次是用麻绳。
这里的喷射状血迹很少，更多的是滴落到地上的，哪怕她的胳膊被割断了，小腿被切掉了，哪怕她背后有个巨大的、几乎要贯穿她整个后背且硬生生被插进去几根残肢的伤口，那里流下的血也是顺着她的身体线条慢慢淌下来的。
倒是个痛快的死法。
没让她最后再受苦。
尽管这个干了很多坏事的人有此下场不可惜。
晏言想起一直没听见张老师死的时候手机提示，便掏出手机来看。
嚯，一比一。
没有其他死者，杨老师没死。
和上次也不一样。
他想不通，为什么上次死的时候是两个人在一起的，而这次却只死了一个人。
昨天一下午和一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干了什么吗？
晏言还在那边想着，却见越宿皱着眉用刀把她颈后的一块皮肤割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道。
“你看。”越宿毫无顾忌地拿着那块指甲盖大的皮肤，指给晏言看。
只见这一小块皮肤上，有一个淡黑色的纹身，三根蛇藤，一朵玫瑰，看着诡异非常，和着后头这面目狰狞的尸体，有种别致的诡美。
“普通文身纹久了一般会褪色，变青，而且会变得有些模糊，可这个，你看。”越宿用手指指这小块肉皮，“又黑又亮，跟刚文上去似的。”
“或许真是刚文上？”晏言推测道。
“你看她后脖颈子。”越宿用刀背把那块肉指出来，那块地方的色已经沁到肉里，连肌肉组织都是带黑花的。
“不可能是刚文上去的。”越宿琢磨道：“要真是刚纹上没多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都长肉里了。”
除非那文身师傅笔力过人，入木三分。
“你刚刚看手机看到了她是个山内人吧？”越宿把那块皮放小塑料袋子收好，一边再在张老师的尸体上查看，一边问道。
“啊，是，她是山内的。”晏言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一想才知道这是问他她是不是山内的。
“那她从哪知道的这个？”越宿下意识拍拍放东西的口袋，摸了摸下巴，“我回头得去帮他们搬这人，你记得盯紧了孔嘉树。”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有那个司老师，让大橙子跟你一块。”
他怀疑这俩人有问题。
等李堡华和院里的人发现这具尸体时，已经是七点多了。
发现者是个男老师，上厕所的时候无意看了眼窗外的风景，就见一双血淋淋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大张着嘴，被剜了舌头，红红的大嘴拉着血丝，背后的“翅膀”张牙舞爪，好像壁画上的罗刹厉鬼。
他吓得尖叫一声，腿一软，尿了一裤子。
等他换了裤子报告李堡华的时候，张老师的尸体已经被放到地上了。
盖着白布，没人敢多靠近一步。
“张老师？”李堡华指指地上被物理打码的尸体，问他身边的人。
“对，就是她、她……”那人一哆嗦，“她死了……”
“这都第几个了……”
“她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手段厉害着呢。”
站在人群后面的晏言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上次杨老师的妻子胡芹也暗示了这里经常死人和张老师是个狐狸精的事，这回没有胡芹来哭丧，却仍然有人讨论。
李堡华看了人群一圈，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带着深究，藏着探查。
越宿突然扯了扯晏言的袖口，让他离的近一点，低声说道：“咱们去跟李堡华说，就说有些眉目了，让他低一下头。”
晏言讶异地看了眼越宿，没问其他的，只是走向李堡华。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张老师的身上，暂时还没有谁注意他俩的走动。
“李院长，我们发现了点事儿。”晏言低声对李堡华讲道：“方便说点什么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李堡华不得不稍微低一点头凑过去听。
“我们发现张老师有点问题。”晏言余光瞟了一眼越宿，眼神询问是否可以了。
越宿歪头不知道在瞅啥，对他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还不够，也跟着开口，“她的身份你是不是知道的？”
“什么？”李堡华疑惑地看向晏言，又看了眼越宿。
“龙。”越宿简短一句，一脸高深莫测，倒是让李堡华有所察觉。
李堡华摇头说道：“你们发现的东西是真的，可是方向不对，她没问题。”
笃定的语气，像这个游戏里的Npc。
“那杨老师……”晏言试探着提了一句。
“他？”李堡华皱眉，“怎么了？”
晏言观察到他神情细微的变化，记在心里，说道：“我们昨天拜访了他，我以为他和张老师有些关系特别，看来没有？”
“杨老师……他和胡老师一家和睦，没有什么别的事儿。”李堡华又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异常，那谁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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