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到了？！”李永川瞬间想死的心都有，好不容易找到了逃跑的机会，往哪躲不行啊，非躲在人家大门口。这弄得好像来串门一样，感觉手上不拎点东西都不好意思了。
“愣着干嘛，进来啊。”
李永川只好缓缓站起来，然后根据老太太的声音来辨别大门的位置。
“这里！来！走三四步，跨过来就是。”
李永川经常用导航，可是这样的语音包却是他想都没敢想的。
“现在跑，还来得及不？”想起之前玩命跑都跑不出去的情形，李永川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觉得只有在老太太不留神不注意的时候，才有逃脱的可能。
“现在只好先进去看看了。备不住她儿子还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呢。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怪人？”
话是没错，任何的不确定因素都有两个结果，要么好，要么坏，各占百分之五十。这已经是很大的比例了，所以李永川也想尝试一下，万一赌对了呢？
所以按照老太太的提示，李永川先走了四步，果然没有碰撞到任何的东西，于是放心的往前跨了一大步。
嘭！
李永川一头撞到了墙上，他揉着脑袋的同时，听到老太太提醒道：“哦，注意别撞墙上啊，那墙可不结实。”
“啊？”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接着就是叮叮当当砖块碰撞的清脆声响，再然后尘土渐渐升起来了。
“嘿，我这钥匙还没找到呢，这下可好，直接翻墙吧。”
李永川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在说实话呢，还是故意讲笑话，反正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下冲撞会直接把人家院墙给干报销了。所幸砖墙是往里倒的，没有伤到自己，只是一些小的砂石碎块崩到了脚上，但是不痛不痒的，也没什么大碍。
“但愿我那四儿子不会介意。”老太太抬脚将地上的砖头往一边拨了拨，继续说道：“他要是不愿意啊，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说不定呐，得冲你唠叨几句，到时候你别放在心上啊。”
要是老太太一直是这种说话口气跟方式，李永川也不至于会那么害怕她。短短几句话，听上去既通情达理又有理有据，说得人一点脾气也没有。
“推倒了人家的墙，人家埋怨几句，也是应该的吧。”李永川如此设身处地的替对方想，他同样也希望对方能设身处地的替自己想一想，于是，在采取逃跑行动之前，他先探探对方的口风：“大娘，我是不是帮了你的忙，你就可以让我回去了？”
“那不能让你回去……”
“哎！你个老妖——”听到老太太拒绝，李永川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子升起，指着老太太的脸，张口便要开骂。
没想到老太太后边还有话：“那不能让你回去，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着也得表达一下谢意。要不然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还往哪搁？怎么也得好酒好菜的招待招待你。”
李永川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太太说话居然来了个大喘气，拐这么大的弯，自己想来个急刹车都已经控制不了车速。眼见“老妖”二字已经骂出，而且还是直接戳着人家的鼻子，这就显得尴尬也很不厚道了。
老太太也脸色大变，她停下所有的动作，直立在李永川的面前，等着“老妖”后边的话。
李永川虽然看不见，但是从胶着的气氛里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的紧张气息。
“这要是不能讨老太太欢喜，可能还真的挺麻烦的了。”
幸亏李永川的脑子反应快，及时的接上了自己的话：“你个老腰——不适合干粗活，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又脏又累的，直接交给我就行！千万别客气！”
为了迎合之前的语气，李永川只好把新接上的话也说得特别硬气，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
“你看你，还怪热心呢，干活就干活呗，咋还急眼了呢，放心，没人跟你抢。”
稳妥起见，李永川又加上几句话，稀释一下老太太的警觉：“说多了都没有用，你现在就安排吧，保准让你满意！”
听到这些，老太太的神色又缓和了一些，似乎李永川的及时转圜让她感到了些许的满意。她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深邃难测的笑容。
“你这个急性子的毛病，得改，尤其是得注意场合，今晚也就得亏遇见了我这个老太太，要是换做别人，再碰上个急性子，你俩不得打起来啊！”老太太慢条斯理地教训道，然后指了指前方，继续说道：“进屋再说吧。”
李永川连忙点头哈腰，心中暗道一声“好险”，接着尾随老太太的脚步，走进屋里。
这次李永川走得格外小心，生怕再给撞坏什么，但是千防备万防备的，进门后李永川还是一脚踩在了一个铁皮罐上，噗的一声，罐口瘪了。
再走，李永川可不敢抬高脚了，只好在走路的时候将鞋底离地三五公分，缓缓移动。就这样，走不了几步就踢到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你先等一下，站那别动。”老太太吩咐道：“家里多长时间没来客人了， 你这一来，跟拆家似的。我那四儿子之前养的哈士奇都没你这么欢实。你别再动了啊，还是给我多留点家底吧，我去开灯。”
凭着走的这几步，李永川在脑海里想象这是一间什么样的房子。
破旧，凌乱，被一种腐烂的气味包裹。
根据这几样印象，李永川率先想到了垃圾场，然后是垃圾站，最后才是垃圾桶。
反正跟垃圾有关的，除了他那几个被称作“垃圾”的损友，但凡是跟垃圾相关的，全都浮现在李永川的脑海。
他站在那里，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但那股几乎能够触摸得到的潮湿和霉味让他难以抑制地皱起了眉头。
“家里有点破，你可别嫌弃啊。”
只听“咔嚓”一声，昏黄的灯光突然亮起，将整个房间投入了一种朦胧的光芒中。李永川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睁大眼睛朝周围看了看。
这哪里还是间房子啊，别说是家具了，家里连一面完整的墙壁都没有。尤其是北面的墙上，有几道比拇指还粗的裂纹，看上去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几乎所有的空间都堆满了各种破旧物品，有的还上下摞到一起，最高的竟然能摞个四五层，高度仅仅比房梁矮一小截。
回到自己家的老太太明显变得更加活跃了，就连腰板也能挺起来了，她有些神秘的说：“小李啊，别拘束，来这儿呢，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先稍微缓缓神，待会带去你里屋看更过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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